再說了,大白天的,孩子們就在外麵玩,他要摟了她,像什麼話。
想了想,陳美蘭從怕和生氣中選擇了一個:“怕你,放開我吧。”
閻肇混身肌肉一緊。
男人的臉突然之間就變黑了,而且很難看。
陳美蘭連忙說:“不要動不動就說要打,收拾小旺,我就不怕你了。”
主要是怕他生氣,並且老提收拾孩子,不能給男人慣這個臭毛病。
閻肇突然鬆手了,倒不是因為陳美蘭這句,而是因為小狼蹦蹦跳跳的進來了:“媽媽,包子熟了嗎,我餓。”
第一鍋包子馬上就要熟了,小旺的蘸碟裡全是醋,小狼甭看小,無辣不歡,蘸碟裡隻有辣子油,就圓圓最清淡,不吃辣子不吃醋,小丫頭連蔥都不吃,她的包子餡兒陳美蘭都是專門給她調的,包子上都有記號,專門給她一個人吃。
“我看到爸爸抱媽媽了。”小狼伸出雙手:“小狼也要抱抱。”
閻肇已經出門了,小旺和圓圓聞見包子熟了,很可能馬上進來。
陳美蘭可太清楚了,二婚夫妻,和睦會讓孩子歡喜,但彼此萬一親熱一下,是會破壞孩子們友誼的,這個度特彆難掌握。
所以她連忙解釋說:“才不是,剛才是我吃多了包子難受,他幫我揉了揉,哎呀,吃多了包子肚子好痛呀。”
她本意是想以此勸小狼少吃幾個包子,因為他已經肥的像個小豬崽子了。
但小狼若有所思,伸出了所有的手指,一個個的數了起來:“今天吃八個,肚子痛的時候爸爸揉。”
這孩子怎麼不按理出牌啊。
包子吃得太多,今天晚上幾個孩子都翻來覆去的,興奮。
小旺比隔壁的圓圓還興奮,因為爸爸說會唱歌給他聽。
爸爸盤腿坐在炕上,小旺就坐在他的膝頭:“爸爸,唱歌吧。”
“你想聽什麼?”閻肇問。
小旺想了想,哼了起來:“衡水百年……萬來黃和隨濤濤……狼奔,狼流,蠻裡濤濤缸水wing罷優也行”
“捋直了舌頭說話。”閻肇厲聲說。
小旺也生氣了:“這是粵語歌,就這麼唱的呀。”
閻肇把兒子放平,自己也躺下了:“爸爸現在還不會唱,改天學會了再給你唱。”
不說小旺自己,整個西平市有幾個能把狼奔狼留唱好的,但爸爸那麼厲害,改天肯定能學好吧。
小旺好期待啊。
第二天就是周六,圓圓要去錄歌曲了,當然,還是帶著讓她最驕傲的公安爸爸。
約好的上午十點,怕要晚了,大家提前一個小時,九點就出門了,在路邊雇了半天三蹦子,所有的車看見他們都是加速逃離,愣是沒有一輛肯停的。
幾個孩子都要急死了,圓圓尤其,都恨不能衝到馬路中間去攔車。
好容易閻肇跑步追上去才攔住一個,司機停下車就揚起了雙手:“公安同誌饒命,我啥錯誤都沒犯過。”
卻原來半天攔不到車,是因為閻肇穿著公安裝,而最近津東路的公安又著實太勤快,四處又查又抓,搞的全區風聲鶴唳的原因。
“姐姐當歌星,好厲害。”小狼看著高揚著頭,但是緊張的跟著三蹦子一起蹦的圓圓,一臉羨慕的說。
小旺不高興了:“你哥我不厲害?我一次能吃五十個肉串兒。”
小狼哇的流口水了:“肉串好香。”
圓圓也提起了興趣:“哥哥,你的肚子那麼大,能吃五十個肉串?”
“我還特能喝酒,我千杯不醉。”小旺又說。
圓圓聲音有點高了:“小旺哥哥真厲害。”
小旺怕他爸聽見,低低噓了一聲:“這個可不能讓大人知道,都過來,坐我身邊。”
圓圓和小狼滿是崇拜的靠了過去。
男子漢呐,左擁右抱,一邊一個,看著坐在車尾,卻是各自坐一頭,看起來仿佛不認識,隨著車蹦蹦的爸爸媽媽,小旺覺得自己賊牛皮。
錄歌還是在那個大院子,今天大門上還掛著些橫幅,寫著歡迎XX歌星蒞臨錄歌的紅色大字兒。
門口圍了好些人,全在往裡頭張望,一家擠不進去,還是閻肇沉聲喊了聲讓讓,大家看到一個公安,才立刻齊刷刷分開了一條道兒。
陳美蘭一家是不能進去的。
工作人員隻把圓圓喊了進去,就讓他們在外麵等著了。
這地兒也是城郊,西平市第三大工廠秦川集團就在對麵。
現在也講究追星,秦川集團好多人也溜了出來,在門口張望著,誰都好奇今天來的歌星到底長啥樣兒。
而這時,院子裡傳出圓圓的聲音來,既清脆又明亮。
人越多大家就越覺得稀奇,院牆矮,小狼想看熱鬨,已經爬到他爸身上了。
小旺不喜歡熱鬨,抱臂離人群遠遠的。
陳美蘭看著對麵的秦川集團,上回來的時候,有一片空地還是空的,今天卻在砌磚,看樣子像是要搞個工程一樣。
乍然的,就看到閻西山那輛紅色的騷夏利車,則停在秦川集團的門外。
陳美蘭有點好奇,閻西山都被關起來了,這騷車在外麵跑,怕不是胡小眉真把車給賣了?
正好這時從那個工地上出來倆人,一個是閻斌,另一個穿著風衣,頭上頭油塗的蒼蠅都搭不住腳,大背頭梳的比周潤發還光亮。
這人陳美蘭認識,是閻西山一個不算太熟的朋友,名字叫陳平。
有陣子,他自稱自己是西平周潤發,但跟周潤發相比他長的有點醜,主要是土氣。
因為要露出腰上皮爾.卡丹的腰帶,他走路永遠是兩手叉腰,叉著腰走路屁股就會往兩邊搖。
這樣子太土氣,那周潤發的名號就始終叫不起來。
他和閻斌邊說邊笑,說的正是關於那片土地的開發,以及水泥沙子,鋼筋一類的事情。
陳美蘭猜對了,秦川集團要在曠地上蓋樓,陳平和閻斌是來談包工的。
看到對麵有熱鬨,這倆人也停下了,陳平的目光掃向陳美蘭,卻猶豫著了一句:“那不是周雪琴的兒子?”
陳美蘭以為這人在跟自己說話,卻聽身後小旺哼了一聲:“滾你媽的批!”
這是臟話,又臟又下流。
小旺這孩子怎麼會罵這種臟話?
卻原來小旺懶得看熱鬨,跟著陳美蘭,正在溜噠。
閻斌要拉陳平,意思是走吧走吧,那陳平卻不走,還朝著小旺走過來了:“這小熊孩子,周雪琴的兒子,原來跟我兒子一起讀書的時候老愛打我兒子的。”
然後他又回頭,笑著問閻斌:“他爸是你兄弟,我隻看過照片,沒見過真人,這孩子聽說判給他爸了,孩子在這兒,他爸肯定也在吧,要不咱去會會你那兄弟?”
“你會閻肇乾嘛?”閻斌說:“他就不是暴發戶們能腐蝕的人,閻西山那個憋慫都攻不下他,你省省吧。”
“彆呀,看報紙上長的英武帥氣著呢。”陳平輕輕撫了一下自己油的發膩的大背頭,大概是對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他愛人原來總說閻肇除了長的帥,一無事處,咱們見見嘛。”
小旺氣的臉都憋紅了,陳美蘭也忍不住了:“陳老板,我就是閻肇愛人,我怎麼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
“喲,這不美蘭?”陳平仿佛才看到陳美蘭,還頗有些趾高氣昂:“憋慫閻西山是你前夫啊,被關進局子了呀,你過得還好吧?”
他信息嚴重滯後,看來還不知道美蘭跟閻肇結婚的事,閻斌慌得搗他:“她現在才是我兄弟的愛人,你這人不開眼,儘胡說。”
陳平啊的一聲,愣了半天,卻看閻小旺:“這孩子怕不是?”
“這是我兒子。”陳美蘭攬過了小旺。
陳平笑了半天,大概是在接收這龐大的信息量,過了半天才說:“小旺,我兒子轉到東方學校了,以後你倆就打不著架了。記得替我向你爸問個好。”
小旺猛的深吸了口氣,轉身跑了。
看著陳平開著騷紅車揚長而去,陳美蘭頓時明白了。
陳平和閻西山是好朋友,前陣子她聽人說胡小眉把閻西山的車給賣了,應該就是賣給了陳平。
陳平的兒子原來住在津西區那邊,跟小旺同在一個地方。
現在也轉到東方學校來了,而且還是胡小眉幫忙辦的。
那小旺排斥上學,喜歡逃學,逃的怕不是學,而是某些人吧。
孩子逃學可是大問題,不過既然發現苗頭就好辦了。
但是閻西山進去了,陳平立刻接手了他的車,還是從胡小眉手裡接手的。
那他知道胡小眉和閻西山隻是同居,並沒有扯證的事兒嗎?
他又知不知道,萬一閻西山真判的久,或者吃花生粒了,那輛車是屬於她家圓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