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蘭給老太太送過自己蒸的麻食卷兒,雖說並不認識,但跟老太太聊過好很多。
閻肇和閻佩衡關係很不好,據閻肇的語氣,閻佩衡和蘇文的關係也很不好。
彆的暫且不說,當時那個老太太曾經跟陳美蘭提過一件特彆讓自己傷心的往事,恰恰就是自己的小女兒之死的事。
老太太是發昏,把美蘭當成自己的女兒才說的。
據老太太說,因為小女兒的死,她的心也跟著死了,當時老太太還笑著跟陳美蘭說,自己特彆盼著自己趕緊死,因為那樣,她就能去和女兒團聚了。
該不會,閻肇真有個小妹妹,而閻佩衡夫妻年青的時候之所以反目,是因為那個小妹妹的死的緣故吧?
要真是那樣,陳美蘭敢說,滿世界大概除了她,再沒人知道內情。
好巧不巧,她當時並不認識蘇文,可她和蘇文,居然早在七八年前就見過麵。
伸手,蘇春草又說:“你今年26了吧,保養的可真好,這皮膚,捏著真舒服……彈性十足,你的腰怎麼還那麼細,圓圓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嗎?”
皮膚陳美蘭並沒有特意保養過,但這半年她的皮膚確實變好了不少。
“老實說,是不是我表哥把你照顧得挺好”蘇春霞邊做檢查,突然掐了一下陳美蘭某個位置:“這彈性……”
“輕一點,疼死了,閻肇個大老粗手都比你的輕。”陳美蘭給她掐疼了,立刻一聲尖叫。
蘇春草揚起了手:“行了,挺好的,很健康,一點問題都沒有。”
穿好了衣服,陳美蘭學著蘇春草的手勢問:“就這樣嗎,每個月檢查一次,是不是?”她還來勁兒了:“要不你躺下,我幫你檢查一下?”
“對,哪怕摸到有個黃豆大的小點兒也要來醫院檢查,乳腺問題不能忽視。”蘇春草推開了美蘭:“行了吧你,我天天自己檢查的。”
陳美蘭還在伸著手:“彆呀,我還沒摸過彆人的neinei呢……”
蘇春草也來掐美蘭:“我看你是給男人收拾得還不夠,敢摸我?看我不……”
她笑著轉身,居然就見閻肇站在病房門口,抬頭看著牆上的宣傳牌。
“表……表哥?”蘇春霞突然抬頭,看到閻肇站在門外,立刻鬆開了美蘭。
閻肇倒問:“你是?”
蘇春霞今年也才27,比閻肇小一歲,小時候天天喊表哥的,他居然不認識她了?
“你表妹,春霞。”蘇春霞氣呼呼的說。
轉而,她又對美蘭說:“他眼睛是瞎的,小時候隻要閻星喊聲三哥,立刻就能變成驢給她騎著,我們在他眼裡,都是空氣!”
閻肇這個表哥,眼睛永遠是瞎的,小時候眼裡隻有他親妹妹閻星,現在眼裡隻有美蘭。
看閻肇一臉活閻王的冷氣,蘇春霞有點後悔,剛才應該再狠捏美蘭幾把,疼死她。
倆人走在走廊上,兩邊的門全是關的,哪怕大白天也黑壓壓的,閻肇的臉更黑。
“我原來是不是下手太重了?”閻肇突然問。
“沒有啊,挺好的。”陳美蘭說。
其實他手可輕可輕的,摸著就像撫摸珍寶一樣,但陳美蘭總能感覺到,他那種強製壓抑,想咬想撕的衝動,再讓他輕,估計他得給憋死。
“乳腺每個月都要檢查?”閻肇又問。
陳美蘭伸出雙手:“我會自己查的,我已經學會怎麼檢查了。”
“以後我幫你查吧,每天都查一次,我剛才看了一下牆上的宣傳欄,乳腺問題確實不容忽視。”閻肇居然認真說。
但她怎麼聽出一種,他想丈著幫她檢查身體耍流氓的意味。
“謝謝你,三哥。”鬼使神差,陳美蘭喊了一聲。
閻肇突然停下,不可置信的看著陳美蘭:“你是不是聽春霞提過閻星?”除了閻星,沒人會喊閻肇叫三哥。
閻星,就是閻肇的小妹妹,死的時候五歲,陳美蘭是聽那個老太太,也就是記憶已經錯亂了的蘇文提到過的。
早夭的孩子一般人不提,閻肇又沉默寡言,不擅言談,因為這件事確實是他母親的錯,所以幾乎從不提及。
閻佩衡隻有閻星一個女兒,特彆疼愛她。
閻星死在鹽關村,是在蘇文的照料下死的。
自從女兒死,閻佩衡就跟妻子結上疙瘩了。
蘇文也因為女兒的死,一直責怪自己,負罪半生。
當時周雪琴上首都後,閻肇,蘇文,以及閻佩衡之間應該鬨過很多誤會,但就因為閻佩衡和蘇文老死不相往來,對閻肇也特彆冷漠,所以彼此間從來沒有解釋過,以致誤會越鬨越大,蘇文死的時候閻佩衡都沒來。
就現在,閻佩衡跟閻肇之間,除了逢年過節打個電話,彆的事情一概不提。
不過現在陳美蘭知道了,也敢確定了,蘇文不提是蘇文的事,但閻星之死的事,下回閻肇給閻佩衡打電話的時候,陳美蘭一定要說叨說叨。
她至少要解開他們父子間的矛盾。
而且她不認為閻星之死是蘇文的錯,她必須向閻佩衡解釋這件事。
死了的婆婆,其實委屈了一輩子。
心裡正想著,猝不及防,陳美蘭突然就被閻肇給壓在醫院的走廊上了。
護士醫生隨時會經過,他這是想乾嘛,耍流氓?
“以後可以多叫的,我愛聽的。”閻肇說了句,恰好這時,馬勃疾匆匆的走了來,看到閻肇和陳美蘭倆口子居然在走廊裡摟摟抱抱,拿卷宗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轉身又走了。
叫什麼?
叫三哥嗎?
他不會覺得肉麻嗎?
……
至於閻肇為什麼會來醫院,是這樣的。
今天是初一,就在黃三嫂入院的時候,有個中年婦女鬼鬼祟祟進了醫院,一直尾隨著黃三嫂,不過黃三嫂從手術室出來,和孩子直接住進重症監護室了,那地兒一般人進不去。
那個中年婦女就一直在產科轉悠。
現在大家防偷嬰兒防的厲害,醫生護士,病人家屬都不認識她,大家相互悄悄通個氣,其實當時就防著她呢。
就在一個半個小時前,樓梯上,一個產婦的婆婆打完午飯回來,就見那個中年婦女抱著個孩子,鬼鬼祟祟,正在下樓,繈褓的顏色跟自己衲的一模一樣,而且神色慌張,跑得很快,孩子哭了她都不哄。
孩子的手腕上都有出生紙,不出醫院是不撕的。
畢竟現在是個拐賣案頻發的年代,這婆婆擦肩而過的時候抓住那個中年婦女,伸手一看,好家夥,驚出一身冷汗,她懷裡抱的居然是自家的乖孫,大胖小子啊,男娃。
就這樣,一樁偷嬰案,案犯被逮了現形。
醫院當然立刻就報了警,閻肇之所以來,則是因為黃老師也在這個醫院生孩子,他怕被偷的會是黃老師的孩子。
來了一看,閻肇冷笑了一聲。
那個中年婦女正是齊冬梅。
她想偷的,正是黃老師的兒子,畢竟鄰居,相熟,黃老師兩口子親人不多,年齡大,生孩子很容易照料不過來。
不過孩子一出生就進了重症室,她的計劃落空,於是轉而要偷產房裡現成的,被人逮了現形。
即使醫院,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雖然齊冬梅一口咬定是自己是隻臨時起意,想偷個孩子的,但經過追查,公安發現她不但來偷過孩子,跟B超科主任特彆熟悉,還經常去B超室閒逛。
所以公安局給這件事情定性的,不僅僅是簡單的臨時起意偷嬰案,而是璉條式拐賣嬰兒案。
連帶胡小眉,齊冬梅,一並得被拘留,審理。
範祥那大兒媳婦,大年初一的,大概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收錢,告知孕婦胎兒信息的事情乾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樁了,賺得盆滿缽滿都沒事,最後會是齊冬梅偷嬰把她給捅掉簍子。
陳美蘭聽閻肇說完,隻想說句活該。
捷徑走久了,人就不喜歡走正道了,一開始隻是犯點法,發現法律不會製裁自己就要犯罪,一犯罪,等著她們的可不就是鐵窗。
……
陳美蘭是下午走的,回家的時候都快夜裡十點了,也不知道幾個孩子怎麼做得飯,吃的飯,推了一把院門,門從裡麵反鎖著,不過她用鑰匙從外麵就能開開。
院子掃得乾乾淨淨,推開廚房門,聞到一股方便麵的味道。
孩子,即使家裡有再多好吃得,讓他們做飯,他們最喜歡的還是方便麵。
廚房的垃圾桶裡有幾個雞蛋殼,顯然,煮方便麵的時候,幾個孩子還給他們加了雞蛋吃,不過鍋碗已經洗涮的乾乾淨淨,擺得整整齊齊。
進了臥室,三個孩子頭擠在一塊兒睡覺,除了外套,毛衣都沒脫。
她分開幾個孩子的時候,小旺皺著眉頭滋了一聲,陳美蘭仔細一看,小家夥手上燙了兩個大水泡,這估計是泡方便麵的時候燙的。
家裡有碘伏,得刺破他的水泡,給塗上碘伏,包上紗布,不然明天孩子得疼死。
電話鈴聲一直在響。
小旺睜開了眼睛,睡的迷迷糊糊,伸著手,任憑陳美蘭給自己處理著水泡。
陳美蘭仔仔細細,幫小旺挑破水泡,又替他包上紗布,輕輕嗅了嗅小家夥兩天沒洗,臭烘烘的腦殼,看他牙齒咬著唇,害羞的把頭悶到了小狼懷裡,這才去隔壁聽電話。
是閻西山,一提起電話就是一副氣急敗壞的語氣,連聲的罵著:“他媽的,我已經給小眉攢了一萬五了,他媽的,她居然跑去偷黃老師的孩子,他媽的,美蘭你說,胡小眉有心嗎,她有良心嗎。”
陳美蘭不語,冷笑。
要說範祥是魔鬼,齊冬梅和胡小眉母子就是主動把自己賣給魔鬼的人。
她們會悔改,閻西山做夢去吧。
“不過美蘭,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範祥指使人撞死人的事情,你告訴閻肇了?”閻西山在電話裡聽陳美蘭嗯了一聲,罵聲直接要吼破天:“要不閻肇被人開車撞死,要不就是你和圓圓,美蘭,閻肇要能把範祥乾乾淨淨的處理了,還不受波及,我馬上吃屎,吃屎八斤!”
陳美蘭也很擔心閻肇,黑勢力能處理下去嗎,她和幾個孩子會不會受波及?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願意相信閻肇。
“公廁沒蓋子,裡麵滿滿的,自己拿個碗去盛吧。”陳美蘭說完,啪噠一聲掛了電話。
之所以黑she會一直猖獗,除了保.護傘。
還有閻西山這種爪牙,被馴服的爪牙,心甘情願幫對方做事。
在將來,這種行為被稱之為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