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的玉(怎麼就到了閻肇手上的?...)(2 / 2)

“坐下一起吃飯啊,你要去哪兒?”陳美蘭問。

崔阿姨也跟著兒媳婦一起要走,笑著說:“小梅雖然比不上美蘭,但人很踏實,她為了開奶粉廠,在農業大學報了個食品工程的函授班,得去上課呢,我也要一起去聽課,多學點東西,沒壞處嘛。”

高小梅笑著說:“等把食品工程學完,畢業了,我找個廠子,乾車間主任去。”

陳美蘭對高小梅原來不太了解,還以為她跟張向明是一個性格。

但今天一看,突然發現這個女同誌人足夠踏實,眼界也很高。

也就怪不得她和崔自翔夫妻感情一直特彆好,崔部長一家雖說老少三代住在一起,卻鮮少有事非了,崔部長一家子都屬於既謹慎,又踏實的那種人。

剛送走崔阿姆婆媳婦,她就見閻肇提著一袋米,一袋麵,還有一大桶油,上樓來了。

卻原來,閻佩衡一個人在家,天天都是吃食堂,今天準備開火做飯,不說菜了,就連米麵油,都是從崔部長借來的。

閻肇最不能忍受這種事情,剛才是下樓,買糧食去了。

閻佩衡今天下午是專門請了假的,見閻肇提著米和麵上樓,頗有些生氣:“孩子們都要餓暈了,這些東西下午再買又怎麼樣,趕緊來吃飯。”

“爸,你先帶孩子們吃,我和三哥說點事。”陳美蘭說。

已經快下午三點了,閻佩衡看看表,很不高興:“什麼事不能吃完飯再說。”

Jim一臉神秘的對他爺爺說:“我叔總喜歡替我嬸兒檢查乳腺,而且是在床上悄悄檢查。”他喜歡偷聽,這都是聽來的窗戶跟兒。

小狼一臉懵:“哥哥,乳腺是啥?”

小旺一把,把Jim的臉壓到了自己大腿上:“就你屁事多。”

人這一生,最美不過年少。

雖說不知道兒子兒媳婦到底是要乾嘛,但閻佩衡隻從孩子們的隻言片語中能猜得出來,他們的夫妻關係很好,這就很不錯了。

老爺子於是說:“快去吧,我們先吃飯。”

閻肇還沒換拖鞋,先換了拖鞋,這才準備進臥室。

陳美蘭是先找了塊手絹兒,把玉石給包起來的,此刻閻肇進了門,因為Jim的玩笑,他臉又紅了,耳朵也是紅的。

以為陳美蘭是有什麼隱晦的事情要跟自己說,剛關了門,一轉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物件。

那是一塊雞蛋大小的觀音像,玉質特彆溫潤,觀音的眉眼,就跟蘇文,陳美蘭這一類的陝省女性一模一樣。

當然,這是蘇文的東西,因為她戴了很多年,從來沒有離過身。

一眼,閻肇就能認出來。

至於這東西到底去了哪兒,閻肇不知道,他一直以為是隨著母親被火化,或者是被彆人拿走了。

可過了近十年後,這東西居然重見天日了?

一翻過來,背後還是閻肇小時候的筆跡,那是玉佩丟過一回之後,他拿小刀在上麵刻的,一筆一畫,蘇文二字。

閻肇一把抓了過來,嗓音都變了:“這東西……哪來的?”

陳美蘭一五一十,把東西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又是怎麼來的全告訴了閻肇。

繼而,她抬起了腳給閻肇看:“你們先走了,我找不到門,在外麵足足轉悠了半個小時,高跟鞋卡腳了,看看,我腳都磨破了。”

這聲音,透著天大的委屈。

閻肇本就耳朵透了,再聽妻子這麼一抱怨,再是根木頭,心裡難道能不憐香惜玉?

“疼,快揉揉。”陳美蘭說。

從蘇文身上,她悟出一個道理,男人千萬不能疼惜,必須好好用,越用他越聽話。

女人有了委屈,有了不舒服也要第一時間說出來,要不然,跟蘇文一樣,這輩子就隻有委屈死的份兒。

閻肇機械的彎腰,脫了陳美蘭的襪子,一隻大手替她揉著腳,另一隻手,款款把玉墜放到了床上。

一邊替陳美蘭揉腳,他一邊死死盯著那塊玉墜。

這不明擺著嗎,當初閻軍夫妻回了老家,不但把地契拿走了,還把蘇文隨身值錢的戒指,玉墜之類的東西也一並搜刮走了,而後打包賣給了劉鵬。

繼而,他拿著錢去了美國。

但劉鵬買一些全然無法變現的東西乾嘛,人家把那些東西全送給了王戈壁。

而曾經的王戈壁,在這幢樓上,在領導們之間說話是具有公信力的。

長袖善舞,八麵玲瓏。

當時,麵臨著最嚴竣的大裁軍,一輪又一輪的,整整一百萬將士被裁,不僅閻肇退伍了,到後來,就連閻衛一並也給裁掉了,所有領導的子女們,隻要級彆不夠,隻要父母不夠費心跑路的,全被裁出去了。

劉鵬不但沒被裁掉,反而一支獨秀,於這大院上百子弟中脫穎而出,成了唯一的師級乾部,就是因為王戈壁。

陳美蘭肚子餓的慌,估計這事兒閻肇也得有一段時間才能消化它,就收了腳,起身出門,準備要吃飯了。

不過剛到餐廳,門鈴響了。

陳美蘭正好就坐在大門口,於是起身,開了門。

“喲,美蘭來啦?”是劉鵬,還帶著張向明,笑嗬嗬進了門,先給閻佩衡敬禮,繼而說:“閻叔這輩子也算齊人之福了,瞧瞧,這四個小崽子,一個比一個生得可愛。”

“有事?”閻佩衡問。

劉鵬看了一眼身邊的張向明,張向明上前一步,笑著說:“閻叔,是這樣的,顧老先生9號就要來首都了,到時候去機場迎接,我用我爸的車就可以了,不過來了之後他得住在咱們的八一賓館,他提了個要求,說自己睡眠不好,到時候想把整幢賓館全部包下來,隻接待他一個人,我爸那邊已經答應了,崔部長和徐部長說聽您的,你給我句話就得,我現在就去趕人,清場,準備接待顧教授。”

八一賓館,是給各大軍分區前來彙報工作,以及培訓,辦事的軍人們住的。

賓館本來就不大,床位也就那麼多。

好些從軍分區來的戰士們來了之後搶不到床位,經常要被安排到條件極為簡陋的單身宿舍去住。

還經常有些來培訓的戰士等不到床位,就在軍區大禮堂裡裹著被子過夜。

畢竟首都消費高,軍人們津貼低,在外麵住不起彆的賓館。

夏天還好,就蚊子咬一咬,到了冬天,好些戰士來首都培訓一回,回去就得凍感冒十天半月的。

而且81食品廠已經承包出去了,是屬於張向明自己的,按理說顧霄此番來,跟軍區沒有任何關係,給他一間房住,在閻佩衡看來已經是天大的麵子。

但顧霄居然提要求要包賓館,而劉司令,居然還答應了?

孩子們在吃飯,這是個現場教育的機會,以及,閻佩衡這兩年脾氣收斂了不少,是而,長噓口氣,問劉鵬:“劉鵬,你是哪年出生的?”

“閻叔,我50年的。”劉鵬笑著說。

“你在青海呆了多少年?”閻佩衡又問。

劉鵬伸了兩根指頭一搭:“整整十年。”

“覺得很辛苦吧,也覺得國家特彆對不起你們這代人?”閻佩衡又說。

劉鵬深深歎了口氣:“都過去了,就不提了,咱現在不就挺好的,改革開放了,大家也都要富起來了。”

“你生在1950年,當時我們國家才剛剛成立,因為我們堅持社會主義,資本主義國家對我們實行了最嚴竣的經濟封鎖和政治斷交,兩種打擊方式,妄圖讓我們的國家分裂,讓我們的人民挨餓。你是68年去的青海,當時我們被迫經濟內循環,必須自已自足,這麼大一個國家,在那麼艱苦的年代,我們不畏強權,不畏資本霸權,把整個國家的土地刨了一遍,全種上糧食,才算脫離饑餓,那是你們這代人艱苦奮鬥得來的,那麼,你們就更不該忘記曾經資本主義對我們的無情撻斥和封鎖,可你看看你現在的嘴臉,資本主義才稍微給你點顏色,你就不認識自己是誰了,你忘了自己在青海十年辛苦了?”

閻佩衡越說聲音越高:“顧霄是誰,他就是資本家,資本主義,我們軍區給戰士休息的賓館,憑什麼要把所有的戰士趕出去,包給他一個人住?”

劉鵬臉色訕訕的,半天未語。

張向明早知道閻佩衡腦子有問題,也懶得跟他計較,但顧霄已經提了要求,而人家,準備要投一百多萬給她,也就不得不應付一下這遲鈍,迂腐,又冥頑不靈的可笑老頭。

於是笑著說:“閻叔,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吧,您不一直四處跟人說,您兒媳婦在跟資本家打經濟仗,我不也是準備賺資本家的錢,替咱們打場仗?”

閻佩衡氣的手在發抖,幾個孩子端著碗,也在認真的聽著。

不知何時,閻肇從臥室出來了,站在走廊上,也在看著劉鵬夫妻。

關於陳美蘭跟顧霄的合作,其間經曆了多少凶險,有幾回271差點就要被顧霄拿走,要不是陳美蘭足夠聰明,根本躲不過去。

更甭提一開始關於80萬的對賭。

要當初陳美蘭輸了,她現在不僅身無分文,而且還將欠下一屁股的債務。

正所謂隻看到賊吃肉,看不到賊挨打。

望著依然在訕笑的劉鵬夫妻,閻佩衡不由的想到三個字:敗家子。

如果說航天工業是國之利器,奶粉就是國之希望。

顧霄的人品如何,閻佩衡比這些人清楚太多了,如今他牢牢掌控著陳美蘭,她每賺100塊,就能給他劃去49塊,而他的終極目標,是讓271上市,到時候他能從中圈走一大波錢,而他付出的,隻有80萬。

至於奶粉廠,顧霄投錢,是為了羞辱閻佩衡,以及華國軍隊。

錢越多,攤子越大,照張向明現在的搞法,傷害力就越大。

顧霄沒有孩子,他也不愛孩子,社會主義的孩子不是他的希望,就好比火上澆油,他隻希望問題出得更大,張向明搞得更亂。

等事情無法收場的時候,他再接管食品廠,繼而名利雙收,食品廠也將最終姓資。

而軍區培養出來的接班人,敗家子,正在按照顧霄的意願,極力的點著火,準備燒了他們幾十年鑄就的光榮。

老爺子長久不說話,張向明就等不及了,又說:“咱就不說陳美蘭了,您天天誇她,我們比不上她。米蘭拿顧霄的錢炒股賺錢,天天穿名牌,您說啥呢,閻軍夫妻……”

閻軍夫妻,隻差喊顧霄叫爹的。

他們是閻佩衡的肺管子,能戳的他喘不過氣來。

這一提,閻佩衡突然手撫胸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不過就在這時,閻肇冷冷發問:“閻軍夫妻怎麼樣,他們把我娘的廟產賣給了你們,你們再轉送給王戈壁,這才是劉師長您能升職的關鍵吧,要不然,那麼嚴竣的大裁軍,領導子女幾乎全員被裁,就劉師長一直在高升?”

劉鵬肯定心裡有鬼,瞬間,他的臉色就變了:“閻肇,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倆口子跟王戈壁沒有任何關係,我在青海呆了十年,我還上過戰場……”

“上戰場做指戰員,害我們全團在你的指揮下差點被敵人團滅?”閻肇把玉佩拿了出來,雙指一夾,反問劉鵬:“這塊玉,你給了我大哥多少錢?”

劉鵬一時之間沒認出那塊玉。

張向明定晴一看,卻是臉色大變。

這塊玉,想當初正是閻軍跟廟產一起打包,賣給他們夫妻的。

還有幾個小銀戒指,金耳環之類的零碎東西,總體打包,賣了八百塊錢。

當時的閻軍急著出國,不說變賣親媽的東西,隻差連親媽一起當掉。

甚至於家裡的鍋碗瓢盆都給他賣光了。

因為這塊玉質地溫潤,顏色純,張向明沒舍得拿來賄賂王戈壁。

也知道閻佩衡會認識它,所以沒敢戴過,一直給了她媽戴著,前幾天她媽念叨說自己的玉不見了,張向明還以為老太太是不小心落那兒,正在家裡找著呢。

這怎麼突然就出現在閻肇手上了?

要知道,雖說這東西是閻軍賣給劉鵬的。

但閻軍即使回來,跟他親爹對簿公堂,也輕易不會吐口這些東西的去向,畢竟兄弟三個,閻肇手頭還有蘇文的口頭遺囑,以及遺囑見證人。

他要承認了,他就是盜竊母親的私產,要坐牢的。

所以雖說心裡有鬼,但一直以來,劉鵬夫妻並沒把這當成件大事,當然,更沒想過,陳美蘭夫妻上首都才不過半個小時,就能把這件事給弄清楚。

可是這塊玉,怎麼就到了閻肇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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