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生出沈寒霽那樣美如冠玉的兒子,徐氏的樣貌自是不差,如今便是快四十的年紀了,也如二十來歲的美婦一樣。
永寧侯一妻二妾,其中徐氏最為貌美。
廳中人多,大家都在話家常,聲音皆不大。徐氏看了眼旁人後,轉頭又看了眼自己身旁心不在焉的兒媳。
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徐氏不喜歡這個兒媳。不僅家世上不了台麵,就是性子也木訥得很。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樣貌。膚質白皙細膩,五官精致,有幾分清新脫俗,空穀幽蘭的氣質。
若是當初她那繼母上些心,又或者她多些心計,那麼早早就已經定下了一門與她家世而言好上一個階的親事了。
請安事畢,溫盈隨行在徐氏身側從廳堂中出來。
出了福臨苑,徐氏壓低了聲音與身旁的兒媳道:“今日是十五了,等霽兒回房後,抓緊機會趕緊懷上,彆讓其他院子看笑話。”
溫盈垂眸,溫聲應了聲:“兒媳明白。”
徐氏極為不悅的說教:“明白有什麼用?也不知道讓霽兒回房住,白長了這麼一張臉了。若是你明年不能給霽兒生出子嗣,我便給霽兒相看妾室了。”
沈寒霽有難眠症,侯府上下雖知道,可從來沒當一回事,隻當他不回房,是不喜他這個妻子。
溫盈還是那句話:“兒媳明白。”
看到兒媳也心煩,徐氏驅趕:“彆再跟著我了,看到你我都覺得頭疼得緊。”
溫盈福了福身子,目送了徐氏離開後,正要轉身回所居的雲霽苑之時,身後傳來一道吳儂軟語的嗓音:“三娘子,今日可是十五了。”
整個侯府的人都知道溫盈獨守空閨之事,唯有月初與月中才能盼來丈夫的垂憐。
溫盈轉回身,看了眼緩緩而來的美豔女子。
女子年紀約莫十七八歲,與大家閨秀不一樣,不僅模樣美豔,便是妝容都比大家閨秀的要濃豔。
且她身上還有幾分讓人不喜的輕浮氣。
這是侯府三娘所出庶子的妾室。
這庶子排行第五,名為沈南霖。
因上頭有世子和沈寒霽這樣出色的兄長在,無論如何都沒有他們出色,索性也不努力了,才十七八歲就成了個紈絝,好玩好色。
還未娶妻,房中就收了好幾個美妾,其中就數這柳小娘最為得寵。
柳小娘是他數月之前從蘇州帶回來的。因是妾室的身份,也不受府中他人的待見
扒高踩低,知曉溫盈在府中與她一樣不受待見,所以三番兩次挑釁,企圖在溫盈這庶房正妻的身上尋到優越感。
以前溫盈不想給自家添麻煩,所以處處隱忍,從不鬨紅臉。
但這些天被那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折騰得身心疲憊,也沒了隱忍的心情。無心理會這樣的人,所以看了她一眼後,抬腳就走。
可那妾侍今日被三娘訓斥,心情不爽快,本就是特意來尋麻煩的,誰知溫盈理都沒理會她就走,她什麼都沒想就伸手拽住了溫盈的手腕。
“三娘子怎麼這麼快就走,莫不是瞧不起我是一個妾室?連與我說一句話都不肯了?”
溫盈想要把手抽出來,但奈何妾侍的手勁卻極大,抽不出來。
“我院中還有事,柳小娘你鬆手。”溫盈眉頭微蹙。
柳小娘輕笑了一聲,壓低聲音在她身旁道:“三娘子著急回院中,可是忙著準備風\\騷的衣裳?忙著想如何才能勾著三爺的法子?”
溫盈身旁的蓉兒聽到這些不入耳的汙言穢語,登時黑了臉,怕性子向來忍讓的主子委屈,正要出聲嗬斥:“你……”
“閉嘴。”
可話音才出,主子就先嗬斥出聲。
幾人都微微愣了一下,有些驚詫的看向忽然說出“閉嘴”二字的溫盈。
溫盈臉上的神色一如既往溫溫淡淡,可那“閉嘴”二字卻是冷冷冰冰的。
柳小娘愣了下神,平日挑釁,這溫盈總是緊抿著嘴巴,儘量不與她爭吵。看著她那委屈的樣子,她心頭就覺得暢快。
可今日是怎麼回事?
回過神來,柳小娘又是一笑,用隻有主仆幾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怎麼,是遇上了難題,不知怎麼勾引男人?也是,像三爺那樣謫仙一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被一些拙劣上不了台麵的騷手段給迷住了?”
溫盈眼簾微斂。
侯府上下,一個一個都這樣,都覺得她好欺負,可以隨意折辱。夢裡邊那種絕望,似乎也蔓延到了她的心裡邊。
憑什麼一個庶子的小妾室都能騎到她的頭上來?
“三娘子你呀就認命吧,不受寵便不受寵,搗騰再多下作的法子,也不見得三爺會看上你,不若及早自願請下堂留取顏麵……”
“啪”的一聲,打斷了柳小娘的話。
夢中被為難,被欺辱,被取笑的畫麵浮上了心頭,與現下重合,溫盈一下分不清夢與現實,氣焰上了頭,直接就上了手。
柳小娘捂著被扇了一巴掌的臉頰,雖火辣辣的疼,可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瞪著一雙眼眸,錯愕的看著那目露凶光的溫盈。
溫盈的手在微微顫抖,但還是瞬間回過了神來。在乘其不意抽出被抓著的手,杏眸氣瞪著柳小娘,先發製人:“要是讓我再聽到你詆毀三爺,我便狀告到主母麵前!”
柳小娘:……她何時詆毀三爺了?
在柳小娘還未反應過來,呆滯之間,溫盈拽起婢女蓉兒的手就快步離開了。
等柳小娘反應過來再去追,卻也追不上了。
雖然極為憤怒,可想到那不好惹的三爺,怎麼也不敢鬨到雲霽苑去。隻紅腫著臉,哭得我見猶憐的到沈五郎麵前訴說被二房的溫氏給欺負了,讓其給她討回公道。
沈五郎現在最疼愛的就是這個美妾,見被打腫了臉,怒焰就上來了。
在知道欺負自己寵妾的人是二房那不受寵的溫氏之時,起初懷疑,但一看到寵妾哭得可憐,便說什麼都信了。在侍妾煽風點火之下,沈五郎知道自家三哥對這個妻子沒有半點的在意,也就肆無忌憚,氣勢洶洶地去討公道。
到底是不敢在三哥不在雲霽苑的時候鬨事,隻敢去徐氏的院子,讓她教訓兒媳,讓其道歉,給自己寵妾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