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她幾乎毫無生氣,形如枯槁的與他說——若是知曉嫁予你會這麼的痛苦,我寧願嫁給凡夫俗子,若讓我再來一次,我必定不嫁你。
若已嫁,我必定會與你和離,從此各不相乾。
所以,她並非重活一世。
這一個餘月看來,最讓她擔心的,不過是擔心她活得長久後,他會休妻再娶。
那他便給她一顆定心丸。
那話她若是能聽得懂,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
溫盈渾渾噩噩地回房,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膝蓋而坐。
對沈寒霽方才所說的話,溫盈倒也不是很意外。
畢竟從他與她解釋,送鐲子,送祛疤膏,後宅相護中,她就已經能看出端倪了。
他怎麼可能僅僅因為她的一些改變而有如此大的轉變?
自是不可能的。
方才那句“正妻之位,永遠是你的,所以你要活得長久些。”的話便印證了她的猜想。
他果然是知道些什麼,且不比她知道的少。
他早已經知曉了,不過是看著她演戲罷了。
他這段時日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應了他那一句“不會有人如你這樣溫順懂事。”
夢中他一直未曾續娶的原因,約莫就是這一點。
他半挑明了來說,不過想讓她繼續這樣溫順懂事,莫要變成矯揉造作惹人厭的女子。
輕嗤了一聲。
他既能給她帶來榮華富貴,身份地位,她又何苦與他談什麼情?
他要的是溫順懂事的妻子,那繼續給他扮演就是,但他也彆想再要她一分的真情。
屋外有婢女說準備好了熱水,溫盈深呼吸了一口氣,扶著床柱下了床,去沐浴。
泡在浴桶中,看著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惱得拍打水麵。有些後悔在他飲了酒之後去勾他了。
過去的初一十五,她卻沒有見過像今晚這樣蠻橫凶猛的沈寒霽。
回了房中,溫盈心緒依舊有些未寧,便想起了徐氏讓人送來的熏香。
走到熏香爐子前,拿起那盒檀香,勺了些許到爐子中,點燃。
徐氏送來的熏香,溫盈幾乎每晚都在用。
寧神的效果確實比以往用過的香要好。
一夜無夢,因被折騰很了,第二日便也就起晚了。
梳洗時問蓉兒:“三爺可起了?”
蓉兒給主子梳著發髻,嘴角含笑道:“三爺也是剛起不久,奴婢進侯府兩年了,還是第一次見三爺起得這般晚。”
溫盈卻不怎麼在意他起得早還是晚。
“你一會去廚房吩咐,三爺的午膳讓廚娘來做。”
蓉兒點頭:“奴婢一會兒就去吩咐。”
蓉兒梳好發髻後放下了梳子,往妝奩裡看了一眼,詫異道:“娘子最喜歡的玉簪怎不見了?”
溫盈想起昨夜沈寒霽從她頭上拔下而放在了一旁的簪子,抿了抿唇,道:“許是昨晚落在三爺的屋子裡。”
“那奴婢現在去取。”
“不用了,今日不戴那玉簪,戴其他的簪子。”
梳妝整齊後,溫盈便端著茶點去了沈寒霽的書房。
從外走進,溫笑盈盈的道:“夫君,今早我起晚了,未曾給夫君梳洗,夫君莫怪。”
沈寒霽自書籍上抬起眼眸,目光落在溫盈那溫笑的笑顏之上,長眉微挑。
似乎有些詫異她這麼快就從昨晚的事情中平緩過來。
溫盈臉上掛著溫婉的笑意,把茶果放到了桌麵上:“夫君剛考完試,怎不歇歇?”
看著她臉上的笑意,雖溫婉,可總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
看著有些假。
沈寒霽並未露出半點不悅。放下書籍,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桌麵上:“阿盈昨日落在我房中的東西。”
溫盈拿過簪子,道謝:“多謝夫君。”
房中無下人,見她把簪子拿了,沈寒霽意有所指的問:“不氣惱我?”
溫盈笑著反問:“我為何要氣惱夫君?”
沈寒霽端起茶水,正欲再說,這時青竹忽來通報:“三爺,娘子,娘子娘家來客了。”
夫妻二人相視了一眼,似乎都知道這來的人是誰。
來的客人,是溫家嫡次女與庶女,還有溫盈的堂兄,以及繼母娘家的侄子,溫盈那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