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你的祛疤膏放在何處了?”
溫盈這才明白他下床是做什麼了, 想了想,回道:“在梳妝桌的第一個抽屜中。 ”
沈寒霽去到梳妝桌旁,拉開了抽屜, 正拿起祛疤膏的時候, 不經意地掃到了他先前送她那鐲子的錦盒。
眉梢微挑。
這鐲子都送了有一個多月了, 可缺似乎從未見她戴過,大概為了遮疤痕,她的手腕上戴了一個淺色的手鐲。
是不喜這個樣式, 還是不想戴他送的?
收回目光,拿起了祛疤膏,當做沒看到過一般的關上了抽屜。
不動聲色走回床邊,把帷幔撩起掛到了金鉤上,隨之在床邊坐了下來, 打開了瓷瓶的蓋子,放到了一旁。
溫盈把無疤的手伸了過去:“夫君給我吧,我自己來抹就好。”
沈寒霽不由分說的伸出手,把她另外一隻手給拉了過來, 放在了腿上。
手背下隻隔了一層薄薄的棉布,能很清晰的感覺到溫熱且緊實的腿肉, 溫盈貼著腿肉抽了抽手。
想要抽回手, 下一瞬卻是緊緊被按住。
沈寒霽抬眸看她,一雙黑眸有些幽深。
正色道:“莫要撩撥我。”
溫盈:……
誰撩撥了?!
她隻是想要把手給抽回來!
溫盈嘴巴微微張了張, 想說些什麼, 但還是沒有反駁他,還是認命的把手擱在了他的腿上。
沈寒霽拿起磨得圓滑的小竹片, 勺了少量晶瑩的祛疤膏抹到了她的疤痕處。
放下了竹片, 再用指腹仔細在疤痕處把膏抹勻。
溫盈那傷口早就不痛了, 就是抹得有些癢。
她有些不習慣沈寒霽這種與以前有所不同的溫柔,怪讓人不自在的,也讓人感覺到不安。
塗抹好了傷疤,溫盈收回了手,看向正在蓋瓶子的男人,思索了一下,開了口:“夫君,我想待堂兄他們送兩個妹妹回淮州的時候,我也順道回一趟淮州。”
蓋上瓶子的手一頓,垂著的眼眸,眼神有一瞬微變。
再轉頭看向她時,眼神如常:“為何忽然想回淮州?”
“我嫁來金都兩年,就回過去一趟,還是成婚不久,如今或該回去看望看望父親了。”總不能說她怕被迫害,先行回淮州躲一躲,所以也隻能這麼說了。
沈寒霽沉吟一息:“不若等放榜後,我再定個日期與你一快回去,我也去看看嶽父。”
“放榜後,夫君定然有許多的應酬,而正巧堂兄他們也要護送妹妹們回去,到時也我隻回幾日。若堂兄他們考進了大理寺,也是要很快就來金都報道的,屆時我再與他們一同回來。”
若是遇上個身體不適,風寒著涼,回去也不止是幾日的事情了。
“不必這般麻煩你堂兄與表兄,我安排好了時間,再與你說。亦或者,他們回去的時候,我也得空的話,可一塊回去,反正也隻是小住幾日,半個月時間應當是有的。”
不知怎的,溫盈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但與他一塊去回淮州,她還回去做什麼?沒準隻會讓那清寧郡主更加瘋狂的想要對付她。
可事到如今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再說什麼?
不過溫盈回想起夢中,想起他高中之後更為忙碌,好似一月兩回的回房都變成了一回。
如此,到時說不定他也騰不出時間來呢。有了這種盼頭,溫盈便也先應下了。
接下來的幾日,沈寒霽都宿在溫盈的屋子中。
前兩日溫盈許是睡得淺,並未再出現之前的情況。
隻是第三晚的時候,出了些另外的情況。
溫盈身子發冷,裹著被子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心底不知為什麼就是焦慮得很,更有反胃想要嘔吐的感覺。
沈寒霽晚上都未能入睡,隻有白日補覺。現下也隻是閉眼假寐而已,所以溫盈翻了幾次生,呻.吟了一兩聲後,他便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怎了?”沈寒霽自床上坐起,推了推溫盈的肩膀。
溫盈轉過了聲,雙眼通紅濕濡的看向他,聲音有些顫抖:“我好像有些奇怪,我覺得有些冷,還有些頭疼,焦慮,想吐。”
沈寒霽麵色一凜,立馬掀了被子,把她的手拿出來摸上了脈搏。
心律竟比入睡前還要快,不是快了一點點,而是快了許多!
再看她的臉色,蒼白得很,說冷,且她的額頭上也微微的冒了冷汗。
在沈寒霽沉著臉色搭脈的時候,溫盈忽然道:“不知為什麼,我、我想點那個熏香。”
明知道那個熏香有問題,可就是覺得若是點了那熏香,她這些難受的症狀就會通通消失了。
聽到這話,沈寒霽微微眯起了眼眸,看向了溫盈那隱隱有些意識不清且迷茫的眼神,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明知熏香有問題,可還是想要點香?
沈寒霽想起她說過那香用了小半月的話。她以前似乎不怎麼愛點香的,起碼他平時偶爾過來一坐,或者是初一十五過來的時候,都極少聞到有熏香的餘香。
幾乎是沒有。
她現在的情況,分明是對這熏香產生了依賴!
沈寒霽見過一些放蕩子弟食用五石散,等戒掉的時候便會出現發冷發寒,頭疼,欲吐等症狀。
與溫盈現在的情況著實有些相似。
“給我點香,好不好?”溫盈拽著他的袖子,聲音哀求軟糯。
她的眼神也逐漸渙散,極為可憐的看著沈寒霽。
似乎委屈討糖吃的小孩。
沈寒霽默了默,遲疑了一下,終還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背。
安撫道:“阿盈,聽話,莫要點香。”
“可我難受……”溫盈有些想哭。
沈寒霽有五分確定,那香應該是加了一些讓人上癮的草藥,至於是什麼,暫時還未知道。
思索了一下,他溫聲哄道:“你且等一會,我去拿些東西來,你吃了後,便不會難受了。”
溫盈意識有些不清,但還是聽進去了這句話,隨而抽噎的點了點頭。
沈寒霽撩帳下了床,穿鞋後出了屋子。
不一會便從他那屋拿了助眠的寧神丸回來。坐到床沿,從瓶子中倒了一顆出來。
長指捏著藥丸放到了溫盈的溫軟的嘴邊,繼而溫聲哄道:“把這吃了,便不會難受了。”
溫盈腦子混混混沌沌的,但還是聽話的把藥丸吃了。
這藥丸或許對沈寒霽來說效用已經沒有那麼強了,但對第一次服用的溫盈來說,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哼哼唧唧了一刻的溫盈,也逐漸睡了過去。
看她睡了,沈寒霽才起身走到架子旁,洗了帕子後回到床邊給她擦了額頭上的冷汗。
看著溫盈睡得不安穩的睡顏,沈寒霽想起夢中那些關於她的事。
夢中的那個他若是能多回幾趟主屋,或許也會早些發現熏香有問題,而在那夢中,溫盈或許也不會早死得這麼快。
想到這,心底再度莫名的發悶得厲害。
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起身把帕子放回了盆中。
躺回了床上,睜著眼看著帳頂。
一看便看了一整宿。
*
沈寒霽在主屋連宿了好幾晚,而侯府中有人喜也有人憂。
徐氏跪在送子娘娘神像的佛龕前雙手合十,求道:“送子娘娘保佑,望溫氏的肚子能在我兒住在主屋這幾日有動靜。”
說著雙手合十拜了又拜,許久後才起來。
祝媽媽上前扶著她,笑著安慰道:“二娘每日誠心供奉,送子娘娘定然能聽到二娘的祈願的。”
徐氏笑了笑:“能聽到最好,我就盼著這幾日霽兒宿在主屋,能宿出個孩子來。”
“之前霽兒答應過,說會在殿試之後考慮搬回主屋的事,我原以為他隻是敷衍我罷了,不曾想他說的是真的。”
說到這,徐氏心裡邊也鬆快了不少。
主仆二人出了小佛堂,跟在身後的紅籮轉頭看了眼送子娘娘,眉頭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三爺連日宿在主屋的事情,得趕緊讓郡主知曉才成。
收回目光了,心事沉沉的也跟著跨出了佛堂。
*
李清寧知道沈寒霽近日都與那溫氏住一塊,直接把手中的扇子重重的擲到了地上。
自從遊船後,她與沈寒霽就沒有再見過,她幾次都查明了他在何處,可去了之後卻是撲了個空,也去侯府尋過兩回孫氏,可都沒碰上他。
他分明就是躲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