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盈昨日才與沈寒霽說了帖子的事情,第二日便有帖子送來了。
是忠敬伯府的帖子。
先前在金月庵與溫盈不對付的那個伯府娘子,不正是忠敬伯府的陳娘子麼?
送帖子來的人說他們家的娘子在金月庵之時,與沈三娘子多有誤會,如今做下一席酒席做賠罪禮,而日子是與靳表兄和七公主相約的那一日。
忠敬伯府老伯爺去世得早,沒什麼能力的世子襲爵,如今伯府也就漸漸沒落了。所以這去金月庵一事,陳娘子很是積極,希望能在太後的跟前露多幾回臉。
而陳娘子與裕王妃的關係如何,溫盈倒是不怎麼清楚。
但是當日在金月庵的時候,陳娘子為了討好太後而聯合其他兩個婦人排擠她,更是在貴女麵前編排她。
若是沒有雲麗山山腳下的那一出,隻怕她與貴女的關係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好。
且說回來,太後沒有當眾說過不會再為難她。為了討好太後而針對她的陳娘子,怎可能明著與她示好?
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想必還蔫壞的想著法子來為難她,繼續來討太後的歡心呢。
指不定,陳娘子也已經與裕王妃聯起手來了。
溫盈去的話,那裕王妃應當在忠敬伯府等著她。
不去的話,便落得個心胸狹隘的名聲。
但裕王妃若是真的在,也正中溫盈下懷。
溫盈拿到請帖後,便讓人去回話,說明日定然會準時前往。
回了話後,又差了兩個下人去孫氏和沈明霞的院子,說是忠敬伯府的賠禮的帖子,她想邀二位明日巳時一同陪同前去。
孫氏聽到下人傳來的話,心裡還奇怪著溫氏這事撞邪了,還是昨日被黑狗血給嚇到了,但一細想才發現,那忠敬伯府,可不就是那日為難溫氏,被她訓斥了一番的陳氏麼。
溫氏邀她同時,定然是怕那陳氏為難才會如此,既是如此,那便與她一同前去。
而那沈明霞不知金月庵之事,溫盈與孫氏都沒怎麼說,她也不大清楚陳氏與溫盈之間的牽扯。
但想到既然是賠禮宴,那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了。
如今伯府賠禮,溫氏讓她前去,定然是去壓場麵的。
想著如今那三哥在皇上的跟前頗得賞識,那麼她肯定得與三哥打好關係來才成,再者繼續改善與溫氏的關係。
如此想著,便也就應了下來。
不多時,三方依次傳回消息,孫氏和沈明霞這邊都應了。而顧芙華那邊也應了由她一同與七公主去赴約。
晚上,溫盈把忠敬伯府的帖子與沈寒霽說了。
他聽了以後,也說裕王妃肯定在,所以便囑咐她,莫讓人給欺負了,若是被人欺負了,便去尋他。
第二日,溫盈與孫氏,還有沈明霞在巳時便離了府,往忠敬伯府而去。
不多時,忠敬伯府的下人看到了掛有永寧侯府牌子的馬車,便快快走上前去迎,但從馬車下來的竟然不是溫氏,而是永寧侯府的世子娘子?!
下人一愣,隨後後邊也跟著停了兩輛馬車,溫氏從第二輛馬車下來,而最後那輛馬車下來的竟然是永寧侯府嫡女?
本來預想隻來溫氏一個的,怎就來了三個?!
陳娘子聽說不僅溫氏來了,便是孫氏和那侯府嫡女六姑娘也來了,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有些忐忑地看向裕王妃。
裕王妃察覺到她投來的目光,問:“什麼事?”
陳娘子斟酌了一下,才道:“孫氏和沈六姑娘也來了。”
其他幾人也愣了愣,不過想又想,孫氏會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裕王妃嗤笑了一聲,不當一回事:“來便來了,她們還能把我怎麼樣?”
她繼而看向陳娘子,安排:“一會你假意把我和溫氏分開,再而把那孫氏和沈六給攔住。”又看向另外一個婦人:“你則那溫氏引到池子旁。”
婦人一愣,不知想到了什麼,驀地瞪大了眼眸:“王妃……我、我不敢。”
“本王妃又沒讓你把人推進池子去,你慌什麼?”說著,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池子,笑了笑:“再說了,那池子淺,也淹不死人,是不是呀,陳娘子?”
陳娘子被點名,想了想,也附和道:“就是,那池子好似就到脖子的地方,淺著呢,不會淹死人的。”
昨日裕王妃尋了她吃茶,說她想到自己受罪的女兒,便想出出氣。再說太後如今也想看溫氏碰碰壁,不如她們就聯手讓那溫氏出醜,戳戳她的傲氣。
陳娘子琢磨著溫氏挨潑狗血的事情應當是裕王妃的手筆。
而裕王妃都敢這麼弄,也不擔心被怪罪,想必是有太後給撐腰才會如此,那她還擔心什麼?
兩人便這樣一拍即合了。
而在座其他幾人聽道陳娘子和裕王妃的對話,臉色都陡然一變。
她們本來就是過來湊個熱鬨的,可現在看來這熱鬨可真的一點都不好瞧!
這裕王妃竟然還想著把溫氏推進池子中?!
這太、太瘋魔了吧?!
其他人變了臉色,可裕王妃卻是絲毫不放在眼中,臉上帶著微笑,溫柔的與她們道:“我們現在都是一塊的,你們莫要想著早早回去,明白嗎?”
這話外的意思儼然就是——既然都已經在同一艘船上了,都彆想再下船了!
幾個人心驚膽戰的,覺得自己上了一艘賊船,偏生那陳娘子還一副助紂為虐,沉浸在其中的蠢樣。
“那溫氏不過就是仗著自己嫁給了沈三郎這個好丈夫罷了,就好似覺得自己能高人一等似的,便是連我都不放在眼中了。”
在金月庵,那溫氏與顧家嫡女,還有七公主交好,看得她都眼熱。反正梁子在金月庵都已經結下了,那現在還不如找一棵大樹底下乘涼呢。
裕王小半年前雖被那李清寧牽連得沒了實權,可近來倒是也漸漸的恢複實權了。而自家丈夫也交代過了,他們忠敬伯府無論如何都得站在裕王這一邊,還讓她以裕王妃為馬首是瞻。
所以陳娘子才會如此聽話。
不一會,溫盈等人便進入到了廳中。
廳中,裕王妃坐在上首,而陳娘子也是坐在一側。
從外邊進來的孫氏和沈明霞在見到座上的裕王妃之時,臉色倏然一變。
——這哪裡是賠禮宴,分明就是鴻門宴!
若是溫氏隻身前來,隻怕這一席酒席下來,不掉一層皮才怪!
陳娘子看向溫盈那無甚表情的臉,站了起來,堆笑道:“世子娘子,沈三娘子,沈六姑娘,快快請坐。”
三人冷著臉,落了座。
見她們落了座,陳娘子繼而笑吟吟的道:“今日裕王妃正巧來與老太太說話,說完話後便一同坐著嘮嗑,沈娘子應當不會在意的,對吧?”
溫盈看向她,沉默不語,陳娘子卻視而不見,讓人上茶水。
“這宴席再過半個時辰便開席,我們也就再說一會話吧。”
裕王妃看了眼溫盈,隨而端起茶水輕飲了兩口,隨而放下了茶盞,露出了幾分笑意:“聽聞沈娘子昨日險些被狗血潑了,也不知有沒有被嚇到?”
陳娘子接話道:“對呀,沈娘子,你沒有被嚇到吧,可查出來是誰做的?還是說沈娘子你得罪了什麼人,才會遭人這般報複?”
孫氏忽然笑道:“裕王妃和陳娘子為何忽然提起這事?”
陳娘子驚詫道:“怎麼,這事不能提?我也隻是關心關心沈三娘子而已呀。”
這時,婢女端上了茶水,放到了溫盈的身側。
溫盈伸了手,旁人以為她是要喝茶,卻不成想她手驀地一掃,茶幾上的茶盞猛地被她掃落。
茶水飛濺,杯盞和杯蓋“呯呯”的兩聲響,碎在了地上,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臉色也都驟然一變,便是裕王妃的臉色也是一怔。
好片刻後,陳娘子才回過神來,瞪大雙眸,顫著聲音道:“沈三娘子,你、你這什麼意思?我誠心誠意想與你賠禮,請你來吃席,你這是來砸我場子嗎?!”
一旁的孫氏和沈明霏都相繼看了一眼,沒想到這溫氏會這般坐不住。
溫盈並非是坐不住,而是先發製人,而非等到他們發難的時候,遭了殃再發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