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溫沉沉的聲音讓人感到安心。
沈寒霽並未讓自己心中的愁緒影響到溫盈。在現在這個時候懷了,其實並不是什麼好時候。
但他能有九成確定,確實溫盈是真的懷了。既已成定局,他便會期待的等著那有著他與溫盈各一半血緣的孩子降臨。
溫盈聽了他的話,那放在小腹上邊的手,微微一顫。
二人相擁了許久,溫盈轉而對沈寒霽說:“你得離開近三個月,這三個月我會自己照顧好我自己,更會時時戒備著,所以你在外頭無須太過擔心。”
因背對著他,溫盈看不到他的臉色,隻聽到他低聲的應了一聲“好”,可溫盈知曉他還是放心不下的。
想了想,便反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撫道:“我與夫君際遇相同,我雖沒有夫君那般的聰慧睿智,可也有所成長。雖現在很是危險,但總不能事事靠著夫君來避險,因而我知道了危險所在,所以也會更加地戒備。在夫君離開後,我便深居簡出,身邊也會時刻留了人來保護。”
話到最後,溫盈挪了挪身子,轉而看向他:“我相信夫君此行定然會平安無事的回來,也請夫君相信我,我會平安無事的在金都等著夫君回來。”
溫盈的眼神很是堅定。
四目相對了許久,沈寒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後,五指插入溫盈的手中,低低沉沉的應了一聲:“好。”
便是溫盈對沈寒霽說讓他放心,但他依舊放心不下。
離開金都前,確定了溫盈是真的有了身孕。
沈寒霽囑咐她,她有孕一事,能瞞多久便瞞多久,他也會儘快的解決了在東疆之事,早早回來。
沈寒霽此去一是為了了解東疆如今的時局,再做精準的判斷,給齊豫留下一些意見。
二則是為了幫助齊豫把他的親人救出來,帶回大啟。
齊豫自幼便出生在大啟,從未去過東疆,而在大啟中的那些東疆暗探也鮮少有人知道他的長相,隻有那碼頭鎮的肖鎮長清楚。
而且所有人都以為他在牢中,又怎能想到他會跟著去了東疆?
所以此去東疆,齊豫隱瞞了身份。
點去了眼尾那顆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妖冶了幾分的美人痣,再而喬裝打扮,儼然像是一個文人,哪裡還有半分妖冶的風情?
其次,皇帝也給了他一個新的身份——禮部司務一職,在東疆聽遣公主安排。
此行不止齊豫一個司務,一共四人,都是精心所挑選。
齊豫人雖從未去過東疆,但對東疆的許多事情,都比沈寒霽來得了解。
齊豫從天牢離去前,裝扮成了臟亂不堪的牢犯,被溫霆領出了大牢,帶回了家中。
溫霆拿了身衣裳給他換,齊豫換衣服出來時,沈寒霽也到了溫宅。
把一份名單交給了他:“皇上命人給你造了一個滴水不漏的身份,而紙上是與你的身份有關的信息,記好了便燒掉,莫要出任何的差錯。”
齊豫接過,大概掃了一眼上邊的內容,應道:“不成問題。”
“距離開還有五日,這三日你便出入禮部去做一些瑣事,而禮部出使隨行的人皆由我來安排,倒不用擔心旁人懷疑你的身份。”
交代了一些事情後,沈寒霽正要離開,齊豫忽然喊住了他。
沈寒霽看向他,問:“還有何事?”
齊豫上前,給了他幾張折好的折紙:“這是香粉,胭脂,口脂的三個方子,便當是我送給沈大人娘子的一份薄禮。”
沈寒霽暼了一眼那三個方子,不客氣地伸手接過,隨而道:“多謝,他日你雙親和胞妹若能平安回到大啟,所得紅利,便有他們一份。”
齊豫笑了笑,隨後想起了一些事情,便止了笑意,說道:“對了,在下在牢中聽說了三水巷子中的命案,城門守衛被殺一事。”
沈寒霽才把方子放到了袖子中,抬眸看向他,眼眸微闔:“你知道些什麼?”
毋庸置疑,齊豫是個聰明人,不然沈寒霽也不會讓他留在劉家女的身邊當謀士。
齊豫道:“我問了溫評事,他大概與我說了說,說那守城門的守衛是先前押送清寧郡主去皇陵的昭武校尉。我旁敲側擊中得知那守衛死在一處偏僻的宅子,是在他回來的時候租賃下來的,而那宅子中住了一個年輕的女子和一個聾啞婆子。”
沈寒霽摩挲了一下腰間的玉玨,眼中浮現了幾分思索,問他:“你有什麼發現?”
齊豫也不兜圈子,直接道:“先前我為碼頭鎮肖鎮長做事,專門探聽金都權貴隱蔽之事,以此作為把柄。因此,我從四處搜索了許多聾啞的人安放在聾啞巷子,供權貴挑選做為奴仆。他們皆懂唇語,而也有聽覺薄弱之人,若是那聾啞婆子是守衛在聾啞巷子尋的人,或許我說的這些,能對沈大人有所幫助。”
沈寒霽眼神微微一暗,沉聲問:“可有什麼接頭暗號或接頭信物?”
齊豫微微抬手,做了幾個手勢。
沈寒霽一遍過,便記在了心底。
“而信物便是藍色香囊,金線繡菊,樣式不限,但囊中無物卻有餘香。”想了想,齊豫補充:“若是恰好那婆子是我尋來之人,也還未被滅口的話,尋到她,或許能幫上沈大人的忙。”
沈寒霽麵色嚴肅,後退一步,拱手作揖:“多謝。”
齊豫相繼還禮:“我幫沈大人,也是在幫自己,不過是互助互惠罷了。”
畢竟,他還需靠沈寒霽來把親人給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