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曉菱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圓。
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似乎想了半天,然後才鬱鬱的,用一種很不高興的語氣繼續說道:“謝伯伯,我爸是不是總在你們麵前提小河呀?連我都是順帶提的?
哎呀,怎麼能偏心眼到這個程度呢?
喜歡小河就喜歡啦,彆的孩子也不能連提都不提呀!
小弟小妹和他不親,那是因為見麵少。
那麼小的孩子,認生很正常的呀!
他怎麼可以這麼偏心眼呢?”
說完,她忿忿地坐直了身子,小臉氣得通紅:“不行,我待會兒就去和奶奶說,我要去告狀!
我要讓奶奶去和爸爸吵架!
哪裡能這樣呀?除了小河,我們彆的幾個就不是他的孩子了嗎?”
可能是因為不高興,小姑娘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帶出了家鄉音,尾音上揚。
原本很生氣的話,讓她說的糯糯軟軟,像是小孩子在和大人訴說委屈。
謝長義聽著真是覺得又好玩,又有趣。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誰家的孩子,能把要去告狀,要讓奶奶和爸爸吵架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他家是三個兒子。
天天在禿小子中生活,小兔崽子們腦子裡除了招貓逗狗就是攀牆爬樹。
什麼時候能坐在他們老子跟前,這麼有耐性的跟他說會兒話?
他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經曆過這種嬌嬌的小女孩坐在身邊和他慢慢的說著家長裡短,將他當做家裡的親人一樣,一點都不見外的場麵。
聽著薑曉菱用那又輕又軟的聲音一口一個“呀”的說著抱怨自己父親的話,聽得謝長義心裡軟乎乎的。
甚至與這孩子產生了同仇敵愾的情緒。
隻覺得自己那個小兄弟,也真是的!
誰家也喜歡大兒子,這沒有錯。
可其他的就不是自己的兒女了嗎,哪兒能這麼區彆對待呢?
他也聽出來了,那對兒小的應該是小薑離開家,到了寧林之後,他媳婦才生的。
這幾年因為工作忙,小薑總共就回家探親過一次,還是兩三年前。
估計那時候孩子小,還不認人,而他,也跟那倆孩子沒建立起感情。
至少沒有和大兒子感情深。
可就算是這樣,那也是自己的崽兒,怎麼也得疼!
這人還是年輕,不懂事!
哪兒有這麼當爹的?
看看把人小姑娘給氣的!
他下定了決心,回去一定要跟兄弟好好說說。
-
車子很快到了鎮醫院附近。
因為這卡車實在是太招搖,離得還有一段距離,薑曉菱就讓謝伯伯停了車。
她自己跑向了和媽媽之前約定好的小巷子口。
一大早就出了門,又在這冷颼颼的地方等了這麼久,等薑曉菱趕到的時候,不僅兩個孩子,連徐寒梅都凍得嘴唇發白。
她二話沒說,一把抱起了坐在牆角的寧寧。
又冷又困的小家夥乖乖的將臉埋在了姐姐的肩膀上,不讓外人能看到一點。
薑曉菱抱著弟弟走在前麵,徐寒梅也連忙抱起身邊美美跟在了後麵。
走了沒有幾步,小韓就追了過來。
看到這情景,他伸手要去接過寧寧,卻被薑曉菱避開。
他隻得又去接徐寒梅手裡拿的藥包。
謝長義從駕駛室裡探出腦袋,原本想好好的看一眼兄弟家的雙胞胎到底長得什麼樣?
可還沒來得及出聲,小侄女就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一看就明白,這是兩個孩子都睡著了的意思。
他連忙從車上下來,和徒弟一起幫助那母女倆將孩子送到了車上放好。
回到駕駛室的時候,還忍不住的嘖嘖稱奇,直想不通這麼好看的一對孩子,兄弟咋會連提都不提?
要是他就這麼一對兒小崽兒,那還不得拿著喇叭,炫耀到全廠子的人都知道?
想歸想,手裡的動作可沒停。
謝長義是個老師傅,在去寧林之前,是在海市的大工廠給人家拉貨的。
論起駕駛技術,整個廠子能比他強的也沒幾個。
所以,即便這一路上並不好走,可一想到後麵還坐著那麼一家子的老老小小,他都儘最大的努力,將車子開得又快又穩。
讓旁邊的小徒弟欽佩無比。
小韓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學得差不多了,都快能出師了。
可跟師傅跑了這一圈後,他那點自信簡直要被打擊完了。隻覺得自己前麵的路實在是有點漫長。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終於在第三天傍晚的時候,這一行人回到了寧林。
謝長義並沒有先回廠子裡交貨,而是將車子直接開回了家屬院。
這會兒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也到了家屬院一天中最熱鬨的時候。
各家各戶的廚房裡,主婦們都在忙著做一家老小的飯食。
剛下班的工人們,也陸陸續續的進了門。
最先看到他們回來的,自然還是那群一天到晚都在門口瘋玩的禿小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