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老頭老太太愣是一口氣做了五百斤的鹹魚鹹肉,臘腸,臘雞!
這還不算,還非逼著邵洋開個網店!
美其名曰,說要嘗試一下二次創業是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讓人頭疼的感覺。
一想到從此後自己周末再也睡不成懶覺,必定會被那兩個祖宗給叫到鄉下去幫他們打包賣貨……
邵洋就忍不住頭疼,腳疼,渾身疼。
有那個一個瞬間,他真的很想把所有的東西全都下了架,然後告訴爹媽沒人買,讓這個店鋪就此黃了。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一個私信,是要跟他以物換物的。
對方傳過來的那些有些年代的火花,煙標看上去確實好看,簡直就像是給邵洋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有那麼一刻,他是想換的。
可仔細看了看,他又遲疑了。
主要是——那些東西的品相實在是太好了,每一枚看上去都像是全新的。
完全沒有一點年代感。
幾十年前的老物件了,能保存成這樣?
可能嗎?
對於這些東西,邵洋不懂,自認也沒有能力辨彆出真假。
他也不能說對方拿假貨誆人,但,萬一呢?
這年頭,A貨盛行,乾什麼沒有人造假啊?
萬一這要是假的,那可就真的隻是個小畫片,一錢不值了。
雖然邵洋對於爹媽賣貨的事兒不看好,可那些臘腸再怎麼說也是老人家一點一點辛苦做出來的,他也不能看著被人糊弄走。
所以,他直接回複了一封私信,語氣很客氣,隻說自己不懂,不換,彆的倒也沒有多提。
發完了私信,邵洋準備退出網頁。
就在他的鼠標剛剛放在了右上角,還沒有來得及點下的時候,私信的圖標又亮了亮。
又有人要買東西?
邵洋忽然來了興趣,沒想到老爹做出來的香腸,還真有點人氣呢!
他也不著急退出了,直接點開了收件箱,這才發現,這次發信的人還是之前那一個。
他信手點開,想看看那人這一次又準備拿什麼來換?
結果一打開,就先看到了一張讓他格外眼熟的照片——
那個之前他為了熟悉網站而上來瀏覽時,被刷屏了的拍賣廣告。
《全國山河一片紅》啊!
現在,連他這個對郵票完全不懂的偽文盲都對它很是熟悉了。
對麵那人,發一張郵票照片是乾啥?
他不會是準備拿這郵票來換臘腸吧?
想到這兒,邵洋嗬嗬了兩聲,自己先把腦子裡出現的念頭給打消了下去,這才繼續往下看。
然後就看到那人寫到:“我能用這張郵票跟你換臘腸嗎……一根就好。”
他用力的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那行字還有那個照片還在。
他揉了揉眼睛,將照片點開,放大,仔仔細細的認真觀察。
那照片一看就是掃描的,不光是郵票,連信封上的細節也全都在。
甚至連被撕破處的毛邊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說是偽造——
那人是有病吧?
誰閒著沒事,瘋了才費這份功夫,偽造一張郵票,然後再給它從中間一撕兩半兒!
可,如果是真的——
用這換臘腸?
還,隻換一根就好,不用一斤?
那人估計得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邵洋覺得自己的腦子淩亂了。
他實在鬨不懂對麵那個人,到底是在搞什麼神仙操作?
莫不是,這是在做什麼直播?
那種隨便盲選一個人,弄什麼“人性的考驗”?
想到此,他緩慢的在屏幕上打了一個“?”發了過去。
薑曉菱等了半天,收到了一個“?”。
她盯著那個問號,琢磨了很久,也不明白對麵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是嫌棄自己的郵票是破的?
還是不想換?
可不想換,直接說不換就是了,發個問號是讓她猜謎嗎?
又琢磨了琢磨,薑曉菱覺得這件事可以試著再爭取一下。
“我把郵票先給你發過去看看,合適就換,不合適就算,行不?”
她發出了這段話的同時,直接點擊了寄出。
之前用石頭換麵粉的時候,就是這麼操作的。她按了寄出,石頭馬上就到了對麵那個賣家的店鋪裡。
邵洋發出了問號之後,等了一會兒,對麵沒有回應。
這讓他愈發認定,那就是一個惡作劇。
“神經病!”他低聲的咒罵了一句,順手就要關閉頁麵,這時候私信的那個標識又亮了。
邵洋挑了挑眉毛,有點想不明白,對麵那個人會給他怎麼樣的回複?
就在他伸手要去點那個標識的時候,寢室外忽然傳來了拍門的聲音。
“邵洋!邵洋!”
是隔壁寢室的同學。
“來了!”他提拉上鞋,從椅子上站起來,懶洋洋的走到了門口打開了房門。
“我去拿快遞,正好看到有你一封信,就幫你帶上來了。”同學說著將一封信遞給了他。
遞過之後還一臉好奇的問:“這年頭還有人寄平信?誰呀,也不怕丟?我要不是正巧看到了,這信在宿管阿姨那兒還不知道得放到什麼時候,才會有人通知你呢!”
邵洋也好奇。
他絞儘腦汁也想不起來會有什麼人給他寫信?
彆說寫信了,這個月生活費告急,他連網購都沒敢,連個未收包裹都不會有。
“謝謝啊。”邵洋將信接過來,卻並沒有準備滿足同學的好奇心,當場撕開。
而是敷衍的說了一句:“可能是我老爸,他搬到鄉下去住了,沒準兒那不通快遞也不一定。”
說著就將門給關上了。
隻留下那個同學還站在門口琢磨:“究竟是哪個偏僻的鄉下,能到現在還沒有通快遞?”
“寧林市機械廠家屬院,薑曉菱。”
邵洋盯著信封上的地址,不小心念出了聲。
機械廠家屬院?這不是他們家以前住過的地方嗎?
邵洋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和小夥伴們一起在院裡瘋玩時的情景。
隻是,家屬院不是扒了嗎?
在十幾年前就因為城市改造,把整個院子都扒了,改建成商業區了啊?!
這人,編假地址也不編個像樣的。
他一邊默默的在心裡吐著槽,一邊隨手將信封撕開。
然後,一個信封從他手裡拿著的信封裡掉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盯著地麵,邵洋一時間有點發懵。
他不敢置信的將自己手裡的信封又抖了抖,然後發現裡麵什麼也沒有了。
所以——
有人特意給他發了封信,然後寄了個破信封???
這一刻,邵洋深深的感受到了人世間的不真實。
他彎腰將地上的信封撿了起來,然後發現那信封被撕了個口。
撕下來的那一塊兒和信封隻有一小點兒還連接著,搖搖欲墜。
這讓他莫名感覺到一絲熟悉。
好像在哪裡見過?
邵洋將信封翻過來想要仔細看一看。
在看到信封相接處貼著的那張被同樣一撕兩半的郵票時,瞬間——
瞳孔地震!
他一把扯過椅子坐了下來,因為太過於震驚手都開始顫抖。
他快速的點開網頁上的私信,果然,這信是之前那個人發過來的。
她寫道:“我把郵票先給你發過去看看,合適就換,不合適就算,行不?”
邵洋緊緊的盯著那封信的發信時間,好一會兒,目光才挪移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然後咣當一下,重重的癱靠在了椅背上。
隻覺得刹那間,自己的後背都要被冷汗塌濕了。
如果不是那個信封還在他的手裡死死的攥著,邵洋覺得,自己肯定會認為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
對麵的人在發出私信的同時,他這邊就收到了。
中間連一分鐘的誤差都沒有。
他不知道這是如何做到的,可是,看看手裡捏著的東西……
邵洋想不相信都不行。
深吸了一口氣,他仔仔細細的將手裡的信封看了一遍。
不管理智怎麼跟他講,這一切是那麼的不合邏輯,可邵洋打心眼裡就是覺得——
這信封,這郵票,就是真的。
沒有經過任何鑒定,過程過於荒誕,可捏著信封的同時,邵洋就是能夠感受到……對麵的那個人不會騙自己。
沒有理由。
他小心翼翼的將貼著那枚奇貴無比郵票的信封放在了一邊。
然後顫抖著手回複道:“小姐姐喜歡吃臘腸?那臘魚喜歡嗎?另外我老爸做熏雞熏鴨也是一絕,誰吃了都說好。我也一起寄一些給你吧?
小姐姐,你先嘗嘗看,喜歡哪一種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再給你寄呀。”
寫完,他按下了發送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