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款車名為T234的道奇卡車實在是太出名了!
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沒有誰不知道的。
道奇卡車是在二戰期間一舉成名的。
抗戰期間,美國曾經援助過國民政府一萬五千輛,全部都是根據我國要求專門設計的中型卡車。
這些車在抗戰期間發揮了很大的用處,即便解放之後也一直被使用著。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邵國慶覺得它們應該是在八十年代以後,才慢慢淡出了人們視線。
所以,女婿說這輛車有特殊的意義,應該進博物館,邵國慶覺得一點都沒有錯!
他不記得這車在六十年代末的時候,寧林究竟有沒有?
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有可能弄回去一輛,那麼對於父親他們廠子來說,肯定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畢竟在他的認知裡,這輛車雖然是在一九四幾年生產的,可它的馬力甚至超過了七十年代國產卡車的馬力。
如果弄回去,拆卸也好,研究也好,有實物肯定會比看書來得更實際。
相信父親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這輛車怎麼賣?也是按照廢鐵的價格嗎?”邵國慶開口問道。
這是他進了這個車場後第一次出聲谘詢。
劉老板明顯一愣,顯然根本沒想到他們居然對這倆卡車有意向。
他沒有立刻吭聲,而是將視線投向了鄭翔宇。
鄭翔宇則整個人都傻了,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舅爺還要汽車?他要這乾嘛?這車砸了賣廢鐵……那可太可惜了啊!”
邵蔓沒有說話,卻默默的伸出手,在丈夫的手背上使勁兒掐了一下!
疼得鄭翔宇“嘶”了一聲,瞬間了然。
他偷偷瞟了嶽父一眼,然後立刻將頭轉向劉老板:“老劉,我爸問呢,你這車怎麼賣啊?”
看他們真的有心詢價,劉老板反倒糾結了。
他遲疑了一下,問道:“叔叔,你真要啊?這東西,你買回去做什麼?放都沒地方放吧?”
邵國慶衝他笑了一下,說:“小夥子,你彆擔心,該什麼價就什麼價,你先告訴我一聲。買不買我現在也不清楚,回去要問一下我們家老人。
可能你不知道,我家老爺子一輩子當兵,對於這種老物件兒有情結。
我是覺得這車放在你這裡落灰,實在是太可惜了。與其這樣不如幫我們家老人給收了 ,至少他看著心裡會高興。
當然,具體要不要我還得回去問問,也確實得考慮放在哪兒的問題。”
聽邵國慶這麼說,特彆是聽他是要為自己家曾經在部隊待過的老人買,劉老板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很歡喜的表情。
這車之前不是沒有人看過,可那些人更多的是把它當廢鐵看的。
劉老板有點舍不得。
他是一個商人,當然希望利益最大化。雖然他也知道這車願意買的人不會多,可畢竟是一輛有紀念價值的車。
能整車賣的話,價格當然要比廢鐵來得高。
他衝著邵國慶連連點頭,嘴裡應道:“當然,當然,買這麼大的東西肯定要回去問問。叔叔你彆著急,什麼時候問好了再來買也不遲,這車我給你留著。”
一句話說的邵蔓直接笑出了聲。
“劉老板,你就給我們一個實在價吧,彆因為我爸喜歡就漲價啊?這車,再喜歡說白了也沒什麼用,還占地方。要是往我舅爺那邊托運的話,運費的價格都不會少。
你給我們報個實價,我們也好回去跟我舅爺說。”
“一萬五,再少就不能了。”劉老板倒也乾脆。
他說完,看向鄭翔宇:“鄭隊在這兒站著呢,我肯定不能報虛價,這價格就是底線,要的話你們直接拉走。所有的手續我一次性給你們出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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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曉菱是在天剛剛黑的時候收到的兒子回應。
當時她和邵彥成剛剛在家裡吃了晚飯,走在回自己小家的路上。
因為一直惦記著,她一分鐘都不想等,直接拉著丈夫站在了一個偏僻一點的角落裡,讓邵彥成幫她盯著外麵,直接進了那間小屋子。
在外麵的時候,感觸還不深,一進來她就覺得頭一陣發蒙。
薑曉菱下意識的搖了搖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
然後就看到提示的那個紅燈一直閃,然後叮咚叮咚的聲音接連不斷。
她慌忙進入倉庫,然後就看到了一個新的籃子被裝滿了東西。
因為此時彆的竹籃都沒有動靜,而那個籃子上麵的標簽卻在一直變化著,實在是太過於醒目。
薑曉菱將頭往前湊了湊,就看到標簽上寫著:自行車(殘)。
她很是驚奇。
倉庫裡麵這麼多籃子,每一個上麵都有標簽。可這樣專門帶備注的,還真不常見。
一時間她好奇心大盛。
薑曉菱從倉庫裡出來,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示意他低下頭來。
然後對著他的耳朵悄悄的說:“慶慶寄來了好多自行車,標簽上還標了一個殘字,我想去看看到底有多殘?”
聽她這麼說,邵彥成遲疑了一下:“現在?去哪兒?”
薑曉菱連連點頭,然後用手指了指小樹林的方向:“去那兒!就一會兒時間,沒人能發現。”
邵彥成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十二月份的天氣,寧林早已經滴水成冰。
那風刮到臉上,生疼生疼。
這樣的天氣,沒事的話誰也不會出門,更何況那兒還是家屬院中最偏僻的位置,裡麵什麼也沒有。
這種地方,白天都很少有人會去,更彆說晚上。
他們夫妻二人一起去了樹林,然後不約而同的走向了防空洞的位置。
這裡的草和灌木長得足有半人高,就算是在冬天,也把洞口遮掩的很嚴實。
兩個人一起下了幾節台階,到達了鐵門的位置。
這樣即便上有什麼人從樹林旁邊經過,也看不到他們。
邵彥成警惕的四下裡又張望了一遍,確定真的沒人之後,衝薑曉菱點了點頭。
薑曉菱手一伸,一輛黑色的女式自行車倏然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即便有思想準備,兩人也驚得同時往後退了兩步,身子都貼在了鐵門上。
薑曉菱先蹲下了身子,就著月色將那輛車打量了一遍。
然後不由得嘖了一聲,感歎道:“這也叫殘?”
那輛車看上去大概得有七八成新,雖然有使用過的痕跡,但是車子看上去配件都是齊全的。
雖然這個地方也沒辦法騎著試一下,可薑曉菱怎麼也無法將它和殘這個字聯係到一起。
邵彥成也蹲下來仔細的看了看,然後用手指了指那車鏈條的位置:“鏈條斷了,要修一下。”
薑曉菱這才看到那鏈條果然是纏在車子上的,本身已經斷成了兩半兒。
可即便這樣她也不覺得能稱之為殘字。
“其他的也是這樣?有多少輛?”邵彥成聲音雖然依然沉穩,可是眼睛卻熠熠生輝。
在月色下顯得很有幾分動人。
能夠看得出他此時的內心和他的外表一點都不一樣,他也很是激動。
“挺多的,得有幾十輛。慶慶他們還在往裡麵放。”薑曉菱感受了一下,說道。
“那你再拿出來一輛看看。”邵彥成輕聲的說。
薑曉菱先將這倆車收了回去,然後重新抬了下手,一輛男式的二八大杠載重自行車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麵前。
這車沒有之前那一輛新,卻勝在實惠。畢竟這個年代的自行車,還是以載人,載物為主要用途。
帶橫梁,能稱重的二八車肯定更受歡迎。
“這輛車少了一個腳蹬。”這次薑曉菱一眼就看出來了。
邵彥成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都是這種成色的嗎?”
薑曉菱沒出聲,而是自己往上走了幾個台階,四下張望,再次確定無人後,朝丈夫招了招手。
邵彥成有點不明白妻子這麼做的原因,可還是聽話的走上來,站在了她的身邊。
然後就見她深吸了一口氣,猛然往上抬了一下手——
緊接著兩個人就聽到一陣及其輕微的砰砰聲,隨即一摞小山般的自行車赫然出現在了二人的麵前!
將那防空洞外的台階處,幾乎全部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