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寄的?”
“嗯, 他在圖書館抄的。”
薑曉菱說著,又將孫子信裡的內容複述了一遍。
邵彥成的眸中閃過了一絲感動,可是他已經顧不得抒發自己的情感, 一屁股坐到了書桌前,拿出了抽屜裡的詞典,對著那個冊子認真的看了起來。
薑曉菱有心提醒他一起去吃早飯,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 也知道這是肯定叫不動了。
估計就算是真的叫過去,那早飯也吃不香。
她索性自己一個人去了飯廳。
現在兩家的後院雖然還沒有來得及重建,可因為拆除了之間的牆,也基本上算是合為一體了。
無非就是從兩邊的廚房翻一下而已。
所以他們兩口子更是來去方便。
彆說做飯了, 前段時間薑曉菱甚至連這邊廚房的灶台都給拆了,用來騰出空間放邵彥成的那些書。
因為黑匣子的原因,現在一家子吃穿幾乎不花什麼錢,那麼他們的工資每個月就都會有結餘。
薑曉菱的工資不怎麼動, 都留下來以備日後的不時之需。
而邵彥成的工資,則差不多都被他用來購買各種資料和書籍了。
對於這一點薑曉菱也沒什麼意見, 畢竟男人上進也不是什麼壞事。再說他們家也確實沒有太多花錢的地方。
於是,他們家的書就越來越多, 再加上兒子偶爾還寄一些, 趙泉也能稍微給找一點……不騰出來一間屋子放,那基本都是不可能了。
側身從那些書箱子邊走過, 薑曉菱默默的歎了口氣。
第一次有點後悔和王瑾他們家換房子。
現在兩個人住著這房子都不寬裕,那要是有了孩子,孩子再長大了……
她都不能細想。
不過好在,孩子還是比較遙遠的事兒,暫時還不用考慮。
回了娘家, 結果一進門媽媽先看了一眼她的身後:“彥成呢?”
“在用功呢,不用等他吃飯。”薑曉菱解釋了一句。
聽她這麼說,徐寒梅不無心疼的抱怨道:“再用功也得吃飯啊。”
可埋怨歸埋怨,手裡還是非常熟練的就拿出了飯盒,開始給她女婿張羅著要帶的飯菜。
一看就是習以為常了。
其實又哪裡隻邵彥成?現在就連薑立南也經常忙到沒功夫在家吃飯。
所以薑家早就把帶飯這種事做得熟練至極。
乾的濕的,怎麼帶,帶什麼,幾乎不用思考。
薑曉菱吃完飯,拿著媽媽準備好的飯盒回了家。
果然那男人連頭都沒抬,正拿著一張紙對著筆記摘錄著,眼神熱切,那樣子薑曉菱覺得,就算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這人可能都不會感覺到餓。
她將飯盒放在了邵彥成的書桌邊上,也沒有打擾他,拿著東西出門準備上班。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在門口遇到了正在往這邊來的張美芳。
“美芳,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不去上班?找我有事嗎?”
薑曉菱還以為她是在找自己,連忙迎了過去。
可張美芳卻朝她擺了擺手,然後笑著指了指謝家那邊,說:“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給謝強哥送膏藥的。”
說著,她把手裡拿著的一個紙袋子晃了晃,薑曉菱這才注意到那袋子裡確實散發著濃濃的藥味兒。
“這段時間不是一直陰天嘛,謝強哥的腿可能不太舒服。然後我爸爸托人從海市給他買了幾副膏藥,剛剛寄過來。然後我爸爸今天不是要出差嘛,他不去廠子裡了,也不好給謝強哥帶,就讓我給送過來了。”張美芳解釋道。
聽她這麼說,薑曉菱哪裡還能再耽誤她的時間,連忙給她讓出了路。
因為感激張工在最關鍵的時候替謝強出頭,謝長義在兒子將那爐子領回來之後,大手一揮,直接帶著兒子,徒弟將爐子運到了三號樓張工家裡。
到了之後也不解釋,隻是為了一下錢小芸要裝在哪兒?然後幾個大男人三下五除二就把爐子幫他們給安好了。
不僅如此,裝好後,謝長義還特意將自己家之前屯的焦炭又給張工家背過去了一麻袋。
並一再的跟錢小芸承諾,讓他們放心燒,千萬彆凍著張工。說焦炭的事兒不用擔心用完沒地方買,他必定能夠保證供應。
謝長義去的時候沒有提前跟任何人打招呼,安裝完後直接帶著兒子徒弟離開了,也沒解釋。
以至於錢小芸整個人稀裡糊塗的,根本沒鬨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甚至還以為那爐子是自家男人托汽車大隊的人給買的,謝長義他們是過家裡幫忙安裝的。
所以雖然一再感謝,倒也沒說不讓他們安的話。
這事還是等張工晚上回來之後,一家子才終於弄明白了。
可那時早已木已成舟,想要再推拒也沒了可能。
為此,張工親自去了謝家一趟,兩家子怎麼商議的外人不知道。
隻是從此後,每天晚上張工都會把謝強叫到家裡去,自己工作的時候也會給他布置些任務,帶著他一起學習。
對於丈夫工作的事兒,錢小芸永遠是最支持的那一個。
謝家送來了這麼一個爐子,讓她愛人不用再受凍,這讓她十分的感激。
都不用交待,錢小芸就帶著兒女將家裡的客廳重新布置了一下,把屋子裡最暖和的地方騰出來,讓那兩個人晚上工作學習的時候使用。
所以,比起邵彥成,現在謝強和張工一家子走得還更近了一些。
薑曉菱知道謝強因為舊傷,到了冬天會比較難過一點兒。
以前一起乾活的時候,她就發現一到刮風下雨,謝強的動作都會變得緩慢。
雖然他總是努力掩飾,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
她也曾經想過要找機會問問蔓蔓,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謝強哥的法子,或者什麼藥?
也不指望能把那腿醫好,能減輕點痛苦也是好的。
隻是天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薑曉菱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直到看見美芳手裡拿著的膏藥,才重新想了起來。
她一邊念叨著今天晚上回去就得跟蔓蔓說,一邊去了站裡。
結果讓薑曉菱沒有想到的是,根本沒有等到晚上,她就不得不又一次去了倉庫。
因為現在的天氣還是有些冷,所以雖然離家近,有時候薑曉菱中午還是懶得回家。
特彆是現在謝強也離開了廢品站,他那屋子就空了出來。
張巧和徐海成本來就有自己的宿舍,那屋子薑曉菱自然也就給占了。
有了宿舍之後,她留在站裡也就更方便了一點。
昨天晚上讓邵洋鬨的那一出,搞得薑曉菱根本沒有睡幾個小時,所以今天中午她就沒打算回去,想省下來時間睡一覺
。
結果還沒剛到下班的點兒,邵彥成卻忽然來到了他們廢品站。
看到他,薑曉菱愣了一下:“你怎麼跑來了?”
“來接你回家。”邵彥成笑得一臉的和煦。
看到他這個樣子,旁邊的張巧羨慕的要命,自然更是將邵彥成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還一個勁兒的催促著讓薑曉菱趕緊跟他一起走。
可薑曉菱卻覺得,這人特意來這一趟,肯定不僅僅是來接自己回家那麼簡單。
果然,還沒有走出廢品站大門,他就憋不住了,激動的對薑曉菱說:“我找謝伯伯把防空洞的鑰匙給要過來了!”
“要那乾嘛?”薑曉菱一時間有點沒明白過來這人話裡的意思。
之前謝強拿了防空洞的鑰匙,然後在裡麵組裝自行車的事兒終究是沒能瞞過謝長義的眼睛。
開始的時候他還沒說什麼,在謝強工作確定之後他就強迫兒子和那些人斷了聯係,連自行車配件也逼著他還了回去。
謝長義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覺得兒子這工作來得太不容易了。
所以一丁點的隱患都不能留。
更彆說這種很容易就被人扣上投機-倒把名頭的事兒了,那更是得有多遠躲多遠。
這一次謝強沒有跟老爸彆,乖乖的聽話照做,並且還把鑰匙還給了他。
薑曉菱想不通邵彥成把那鑰匙要回來乾什麼?難不成他這是想把那些車子暫時放在防空洞裡?
那不是瘋了嗎?!
謝伯伯知道鑰匙在他這裡,多了幾輛車,那跟自己坦白車是他們放進去的有什麼區彆?!
薑曉菱想明白之後,正想說出自己的想法,就聽到邵彥成繼續說道:“我跟謝伯伯說了,說咱家地方小,有一些東西挪移不開。想把我的一些書暫時放到那裡去,等咱的房子蓋好了就拿回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左右看了確定無人後,輕輕拉住了薑曉菱的手:“以後,你陪我一起去防空洞看書。”
薑曉菱還是有點鬨不明白他在琢磨什麼?
如果說他要看孫子寄過來的東西,她大可以在家裡如昨天晚上一樣把零配件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給他看。
無論看多久都行。
有必要那麼興師動眾的跑到防空洞裡去看嗎?
那裡麵她之前又不是沒有進去過,黑燈瞎火的,沒有煤油燈什麼也看不見。
在那看哪兒有在自己家裡看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