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深吸一口氣,直勾勾的望著蘇陽:
“如果不弄清楚我是沒辦法安心下來的,說不定哪天被嚇到後不小心就說漏嘴了。”
這句話都稱得上是威脅了。
蘇陽有些惱怒,但隨即就看到了靠在門框上薄唇抿成一條線的沈確。他是打從骨子裡有些懼怕這個人的,隻能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藤燈賠笑說:
“不是我不告訴你,事實上這類事件的機密性很高,我能知道的事情也少的可憐。”
藤燈冷著一張臉,顯然沒信他的話。
“真的!”
蘇陽抓了抓頭發,語氣都無奈了起來:
“我隻知道解決了死人的怨氣之後他們就不會纏著活人,至於剩下的,那都是高級探員才能有權限得知的。”
他這樣子確實不像在說謊。
藤燈又問:“那你什麼時候能升到高級探員?”
蘇陽像是被口水嗆住了,猛地咳嗽幾聲,然後表情複雜的說:
“你以為高級探員是好升的嗎?我現在知道的就隻有一個。”
哦,看來是沒辦法在他這裡獲得更多的情報了。
藤燈默默在心裡記住了‘高級探員’這個詞,然後麵無表情的開始送客。
蘇陽:“……”
辦案感覺受了一肚子委屈,又要麵對那個腐爛了好多天的屍體,又要在這對情侶這裡受氣。
不過還好,至少沒有無辜的人死亡。
這對他來說就是執行任務中最值得開心的事了。
告彆了藤燈和沈確,他緩緩朝著電梯走去。
然而跟著蘇陽一起來的那名探員,卻一直站在原地不準備走的樣子。
他戴著帽子低著頭,隻能依稀看到蒼白的下半張臉,年紀好像不是很大的樣子。
今天一天都沒見他怎麼說話,藤燈有些擔憂的問:
“怎麼了?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聽到這話的蘇陽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動作機械的轉過頭:
“藤燈,你在和誰說話?”
藤燈滿臉疑惑:“和你帶來的這名探員啊。”
蘇陽臉色突然一變,驚恐地說:“我……我今天一直都是一個人啊!?”
藤燈愣住了,下意識的又看了這位探員一眼。
後者也緩緩抬起了頭,露出了上半張青灰色猙獰恐怖的臉,眼神凶蠻陰鷙,對著藤燈扯了個笑,嘴唇一點點撕裂到了耳根。
藤燈恍然之間明白了,從頭到尾想要他的命的,一直都是眼前的這個家夥。
藤燈隻覺得周身的血都被凍透了,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耳畔蘇陽的說話聲漸漸模糊,好像已經不在同個空間了一樣。
藤燈竭力將口中恐懼的嗚咽吞了去,僵硬的抬手抓住了沈確的衣角。
擋在藤燈身前的青年抖了下,然後僵直著身子慢吞吞轉過了頭。
沈確的身子還是背對著藤燈的,隻有他的頭扭轉了一百八十度,以一種人類根本不可能擁有的姿勢看向了藤燈。
這、這不是沈確!
藤燈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叫聲,轉身立刻就往房間裡跑。
那名探員發出一聲詭異的尖笑,揚起細瘦慘白的胳膊在空氣中扭動了幾下,和昨晚從鏡子裡出來時一樣,爬在地上朝著藤燈追來。
它移動速度很快,幾乎轉眼就到了藤燈身後,然後將其摁在了陽台欄杆上。
這裡可是十九樓,摔下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藤燈竭儘全力掙紮著,但這點力氣對惡鬼來說不過是蚍蜉撼樹,完全沒有一點作用。
“小燈……小燈……”
它並沒有急著動手,嘴裡口齒不清的絮叨著,長著尖銳指甲的乾枯手指一遍遍撫過少年雪白的臉頰,聲音貪婪而滿足。
藤燈淺褐色的眸子裡滿是驚恐,他咬緊牙關努力忍住哭意,還在試圖找到它的破綻。
“小燈,陪我,過來陪我……”
它滿足的笑出聲,身後升起濃鬱的黑霧托著少年,一點點一點點把精疲力竭的人挪到了窗外。
就在藤燈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時,真正的沈確衝進陽台拽了它一把,藤燈順著這個力道摔進了欄杆內側,沈確跑過來抱起他就準備離開,但藤燈又被那個惡鬼拽住了腳腕。
它顯然憤怒極了,麵容變得扭曲而又猙獰,不在繼續能維持人類的五官,最後化作了混沌黏膩的黑,厲聲喊著:“我的小燈——!”
然後朝著兩人撲了過來。
聽到這話的沈確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表情一點點冷了下來。
這瞬間,屋內的空氣凝固住了,仿佛充滿了無形的壓迫讓人難以呼吸。剛才還叫囂著的惡鬼也硬生生停下了動作,身子簌簌抖了起來。
噬骨陰涼的寒意從藤燈脊椎處蔓延,這種感覺和之前每一次的都不相同,就像是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連喘口氣都是奢求。
藤燈眼睜睜的看著沈確像拎小雞一樣將惡鬼揉碎然後扔了下去,這個過程中他連粗氣甚至都沒有喘一下,然後,他看向了自己。
沈確的眼鏡剛才掉在了地上,現在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張像是被精雕細琢過得臉,他看向藤燈的眼睛在夕陽的映射下反著血色的光,裡麵此刻充滿了渴求與貪婪。
跑………
快點跑………
藤燈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但實際上的他完全動彈不得,隻能被沈確捧起臉頰,然後交換了個溫情陰冷的吻。
“小燈,是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