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帝在決定發落她到軍中充妓時，壓根就沒打算再讓她活著。
——她若活著，對皇帝、對薑言惜、對薑家都是一個威脅。
薑言意也無比清楚，以薑尚書那腦子進水程度，現在就算是自己站在他跟前，他都能說自己不是她女兒。
畢竟認回她，不僅會賠上薑氏一族聲譽，還會影響他那寶貝庶女名聲。
如今叫封朔起了疑心，思及他鐵血手段，薑言意也不敢想象叫他發現自己偽造身份會是個什麼下場。
她努力讓自己嗓音聽起來平靜：“回大將軍話，民女未婚夫叫……叫陳二狗，民女與他定是娃娃親，因民女爹娘在瘟疫中故去，村子被封，民女也沒能從爹娘那裡得知他家具體地址。隻在早些年時候，聽阿爹說是在西州城南一帶。”
“陳二狗？”封朔嘴角微不可見地輕扯了一下。
坐在下方池青直接“噗嗤”笑出聲來。
薑言意有點尷尬，但還是做出一副無比誠懇樣子點頭：“他小名兒叫狗蛋。”
天底下叫陳二狗人多了去了，名字都叫二狗了，小名自然是狗蛋。
城南那麼大，又過了十幾年，憑著這點信息，想找到她口中未婚夫無異於大海撈針。
薑言意心中忐忑，好在封朔沒再繼續問下去。
他換了一個問題：“你可去過京城？”
薑言意能感覺到冷汗從背脊滑下帶起那一股冰涼感，她捏了捏掌心，迎著封朔那比刀鋒還寒涼幾分視線，搖了搖頭道：“不曾去過。”
陸臨遠都在席上說認錯了人，她若說去過京城，豈不是給自己挖坑。
封朔往後一靠，半個背部倚著椅背，黑眸深沉，道：“你提供情報有功，本王現許你一個賞賜，想要什麼，且說罷。”
薑言意怔住，這個賞賜未免太大了些。
她那點功勞，配不上吧？
這位大將軍怎麼突然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
可能是看懂了她滿臉錯愣，封朔補充了句：“本王素來言出必行。”
獅子大開口薑言意是沒那個膽子。
她猶豫了一下，道：“民女想為一名營妓求個良籍。她叫秋葵，被賣身青樓那日，因為樓裡死了位朝廷命官，受了牽連才一並被發配到了軍中充妓。”
封朔狹長鳳目微眯，不怒則威：“你膽子倒是不小，發配至軍營充妓罪籍名冊都收錄在刑部，銷罪籍需天子禦筆欽賜。”
薑言意額前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伏跪在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池青適時開口：“誒，我突然想起來，細作就是那個營妓指認。”
封朔瞥他一眼，池青訕訕摸摸鼻子。
封朔這才轉回視線，看著薑言意道：“說出去話沒有收回來道理，本王應下了。不過你可想好了，隻有一個賞賜，確定要為旁人求？”
薑言意聽到這話，心中一塊大石頭頓時落地，她用力點頭：“民女想好了。”
封朔眼中略有詫異，不過很快平複，道：“如此，本王明日就寫折子，你且退下吧。”
薑言意謝了恩正欲起身，不知何時溜達到了大帳角落裡池青卻突然嚎了一嗓子：“沒你這麼暴殄天物！你知道這盆番椒多金貴嗎？扔角落裡吃灰也就罷了，還用洗毛筆水澆它？”
薑言意聞聲往那邊角落看了一眼，但被桌椅擋住了視線，壓根瞧不清池青念叨番椒是什麼。
她站起來時，池青也剛好一臉肉痛地把那盆被封朔放到角落裡番椒抱了出來。
原本蔥綠葉片上沾了些星星點點淺墨色斑跡，枝葉間掛了不少半青半紅條形小果子，果子末端尖尖。
薑言意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那是……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