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言意正在把棋盤上的黑子撿回自己的棋簍子裡, 隨口問了句:“改成什麼注?”
一抬頭望進封朔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她似乎明白了什麼,當即紅著臉道:“咱們說好了的, 在我沒答應你之前,你不可以占我便宜!”
有風從半敞的軒窗吹進來,封朔掩唇淺咳嗽幾聲,問她:“本王何時占你便宜了?”
薑言意一聽他咳嗽, 趕緊爬起來去關窗戶:“你何時把窗戶打開了?大夫說了你得少見風……”
封朔見她著急的樣子, 深邃的眸子裡漾開點點笑意:“你這般關心本王麼?”
“不關心, 怕你短命!”薑言意沒好氣道。
關好窗戶,她回到蒲團前重新坐下:“注可以重新下,但不能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賭注。”
封朔視線落在薑言意身上就沒移開過,像是一頭餓久了的狼,在打量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塊肉該怎麼下口:“什麼叫奇奇怪怪的賭注?銀子算麼?”
薑言意一噎, 嘟嚷道:“銀子自是不算的。”
封朔揶揄道:“我還以為你要說, 本王贏你銀子算是占你便宜。”
薑言意:“……”
這人就是故意的,好想一鍋蓋燜死他!
她埋頭繼續撿棋子:“咱們賭多少錢一局?”
封朔淡淡道:“來個小的吧,十兩銀子一局。”
薑言意撿棋子的手一抖。
十兩銀子還算是小賭?她火鍋店生意那般紅火, 一天也才賺個十兩左右。
她控訴道:“你這是‘何不食肉糜’!”
封朔揚了揚眉:“你不是說你下五子棋很厲害?你贏本王的錢, 有什麼‘何不食肉糜’的?”
薑言意轉念一想, 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但莫名的心底有一絲不安, 她道:“咱們就鬨著玩而已, 不盛行這等豪賭風氣。”
封朔狹長的眸子睨著她:“那你說多少銀子一局?”
薑言意伸出一根瑩白纖細的手指。
封朔蹙了蹙眉, 端起茶盞喝茶潤喉:“一兩就一兩吧。”
薑言意迥然又不失禮貌地一笑:“我的意思是一文錢。”
封朔一口茶還沒喝下去,聽到這話被嗆得直咳嗽:“你掉錢眼裡去了?這賭注跟沒有似的,算什麼彩頭?”
薑言意有些心虛, 但理不直氣也壯:“我這不是怕你輸太慘麼!”
封朔還是頭一回碰上敢公然挑釁他的,他用手背拂去唇邊的水漬:“本王不怕輸。”
他樣貌生得好,這個動作說不出的撩人。
但薑言意被他那個野性十足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人也慫了不少,見他似乎沒帶手帕,討好一般遞上自己的手絹,跟他打商量:“那要不……你贏一局,我就欠你一頓飯。我贏一局,你就答應我一件事,隻是小事,絕不有違律法道義。”
封朔接過她遞來的帕子,在嘴邊掩了掩:“為何我贏了你,你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
帕子上有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清雅好聞。封朔擦完之後就直接把帕子收進了自己袖中。
“我又不會占你便宜,這不是還沒想好你若輸了讓你乾什麼。”
薑言意剛說完,就看見他把帕子收起來的這一幕,她老臉一紅,“那是我的帕子。”
封朔單手撐著頭,手上把玩著一顆白玉棋子:“現在是本王的了。”
薑言意:“……”
論臉皮之厚,她是絕對比不過某人的。
行叭,反正她也不止那一條手帕。
收拾乾淨了棋盤,薑言意道:“那賭注咱們就定下了……”
“誰說定下了。”封朔狹長的鳳眸半抬:“你說的賭注怎麼看都是本王吃虧。”
薑言意:“……那你說怎麼定吧?咱們說好了的啊,不許下奇奇怪怪的注,不許占我便宜!”
封朔道:“本王贏了,你也得答應本王一件事,這才叫公平。”
薑言意本有些猶豫,封朔幽幽道:“你不是說自己五子棋棋藝了得?”
薑言意:“……”
雖然知道這是激將法,但她還是一口應了下來:“行!”
不讓某人經曆一番毒打,他不知道這世上有句話叫“人外有人”!
薑言意拿著黑子在棋盤上率先落下:“五子棋沒什麼講究,整個棋盤隨處都可落子,隻要五顆同色棋子連在一起,便算贏了。”
封朔第一局手生,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薑言意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笑眯眯道:“王爺天縱奇才,在初學者中算是不錯的了。”
封朔看著她嘚瑟的小樣,隻道一句:“受教了。”
第二局開始,薑言意正想著要不要適當放下水,省得傷了某人的自尊心,然而幾步就被人堵死了路後,她沉默了。
封朔氣定神閒開口:“一件事。”
薑言意仿佛受到了什麼奇恥大辱,她盯著棋盤看了好一會兒,恨不能把棋盤盯出兩個洞來。
她怎麼可能輸了!她怎麼會輸呢?
她擼起袖子:“這次是我大意了,再來!”
封朔目光在她白皙如玉的手臂上多停留了一瞬,很快移開視線,不動聲色飲了一口茶。
片刻後,棋局勝負已定,他幽幽開口:“兩件事。”
“再來!”
“三件事。”
“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