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安老太太雖隻有兩麵之緣,但老太太給她的印象很好,她還是不希望今日的壽宴出什麼紕漏。而且安永元算是封朔麾下一名得力大將,原書中安少夫人的死對他打擊巨大,幾乎是一蹶不振。
現在封朔正是用人之際,她也盼著安少夫人一直好好的,這樣安永元就不會走上原書劇情。
薑言意虛眼瞟了一眼,發現安少夫人坐在安老太太身邊,安老太太還時不時給她夾菜,祖孫倆倒是十分和睦,安夫人對兒媳的不滿,卻幾乎是直接寫在臉上的了。
邊上有一桌婦人在邊吃菜邊談論安家的事。
“今兒安府還得多虧找上了如意樓,不然這臉可丟得沒邊嘍!”
“不知安家那邊是怎麼了?說好的是在府上做壽,怎地臨時又換了地方?”
“嘖,還不是安家那孫媳婦,小門小戶出身,壓根不知道怎麼管家,婆母把安老太太的壽宴交給她來辦,可不就搞砸了?”
“娶妻還是得娶賢,給老人家做壽這麼大的事也能出幺蛾子,可見這孝心也沒幾分。”
“這都不算什麼,我聽聞啊,那小媳婦不安於室哩!”
“還有這事?她能嫁進安家都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吧,還不知足?”
這話刻意壓低了嗓音的,一桌婦人都不自覺湊攏了些,薑言意正好站在靠牆放置茶壺的矮幾處,也聽得真切,她假裝泡茶,故意拖延時間。
隻聽那說安少夫人不安於室的婦人小聲道:“這醜事被壓下來了罷了,據說是跟府衙那邊一個姓陸的小官有了首尾,兩人偷情還雙雙墜湖,她被那姓陸的救起來,安將軍當時去接人,臉都是鐵青的。”
“難怪今日安老太太過壽都不見安將軍從軍營回來……”
這一句句不是刀子,卻勝似刀子。
薑言意沒做聲,可能是她敏感了,但幾個婦人一說府衙那邊姓陸的,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陸臨遠。
不過原書中陸臨遠跟安少夫人就毫無交集,應該不是陸臨遠才對。
眼瞧著小二端著托盤過來上菜,薑言意打住思緒,過去親自端起兩盤賀壽的菜,放到安老太太那桌:“這是小店贈送的賀壽菜,恭祝您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是用雕了精美花紋的南瓜為容器盛的甲魚湯,宰殺好的甲魚加銀耳、香菇、火腿肉,提前兩小時用砂鍋燉至軟爛。
雕琢了福祿壽喜紋的南瓜上蒸籠蒸至七成熟後取出,這時候的南瓜熟而不爛,倒入甲魚湯後也不會變形或是壓破瓜壁。蓋上南瓜蓋子,形狀十分彆致,甲魚湯不僅味鮮,還多了一絲回甘。
“福如東海”是一道蒸魚,殺好的整魚改刀後先油煸至兩麵金黃,用香濃的骨湯燉煮切絲的香菇和火腿,後用香菇火腿點綴魚身,湯汁灌入魚腹調味,再上籠燉焓。蒸好的魚表皮金黃,裡麵的肉細膩嫩滑,清香十足。
安老夫人耳朵不好使,但看到薑言意上菜又說了什麼,還是笑得合不攏嘴,衝薑言意點了點頭,算表示感謝。
安夫人也難得開了一次金口:“我代家母謝過店家。”
她目光上下打量薑言意,許是覺得薑言意容貌太過豔麗,眼中流露出些許高高在上的鄙夷來。
薑言意不為所動,依然含笑道:“夫人客氣了。”
說完她便離開。
兩道菜的寓意極好,特彆是“福如東海”的南瓜雕花,引得賓客們嘖嘖讚歎。
這是姚廚子的招牌菜,不僅考驗刀功,也是個細致活,下刀的力氣稍重一點,這南瓜就雕毀了。
安夫人在薑言意離開後,用帕子掩了一下口鼻,仿佛是聞到了什麼讓她難受的味道:“這酒樓東家瞧著麵生得很,不知是何來曆?吃飯的地方還擺弄脂粉,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什麼地方呢!”
挨著安夫人坐的婦人小聲道:“安夫人您潛心禮佛不知道,這位東家可了不得,她是楚家的二姑娘,遼南王前幾天剛去楚家提親,光是納采禮都叫人咋舌。”
安夫人意有所指說了句:“模樣生得好。”
這話是明著是誇薑言意的容貌,實則是說她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
楚家得了這麼一樁好親事,不少人家都眼紅著,隻不過當著麵不敢說出來罷了。
那婦人聽了安夫人這般說,也望著薑言意的背影掩唇笑起來:“楚家幾位姑娘都做起這拋頭露麵的生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楚家揭不開鍋了呢。”
平日裡一直耳背的安老太太突然出聲:“素娘,我乏了。”
安夫人隻得打住話題,對桌上幾位還在用飯官婦道:“你們慢用,母親身子骨不好,我先帶母親下去歇著。”
官婦們便說了些恭維的話,安老夫人起身,安少夫人自然也得跟著上前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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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言意在櫃台處一邊看賬本,一邊劈裡啪啦打著算盤,粗略算了一遍,如意樓今日開張不到半天,就已經賺了有兩百多兩銀子。
這個數字成功撫慰了薑言意這些天因為花錢如流水而受傷的心靈。
她喜滋滋問一旁的楚淑寶:“你們賣胭脂賺了多少?”
楚惠寶負責管賬,立馬脆生生回了句:“三十七兩了。”
都是個不錯的開頭,薑言意心情甚好,看著忙碌的大堂,她正琢磨著一會兒做點什麼好吃的犒勞夥計們,一個店小二就慌慌張張跑過來,對薑言意道:“東家,安家夫人摔了!”
薑言意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安老夫人摔了,忙往櫃台外走:“在哪兒摔的?”
小二道:“安老夫人乏了,安夫人送她上車後,下馬車的時候,不知怎地崴了腳,直接從車轅處摔了下去,門牙都崩斷了一根。”
如意樓前就是大街,鋪了青磚的,門牙磕地,還真有摔斷的可能。
薑言意走出店門,就瞧見安家的馬車前已經圍了一堆人,安夫人被幾個丫鬟婆子簇擁著,嘴邊捂了手絹,但手絹已經被鮮血染紅。
反倒是安少夫人手足無措被擠在一旁。
明明吵鬨的是安家馬車前,但薑言意似有所感,視線朝著對街望去,果然瞧見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馬車,車簾半撩起,裡麵的人可不就是封朔。
他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