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回頭,看到二人。
晏傾向杜師太點頭致意後,問:“這門為何鎖著?”
杜師太回答:“積善寺作為長安城東最大的尼姑庵,有一盛景,便是修建了十八層地獄。此景太過恐怖,平時便用山門鎖著,不見世人。但是過兩日‘佛誕日’,此景便會麵見世人。
“男女百姓於十八層地獄中,得見我佛親臨,降福於世,正是大善。”
風若愕然:“你們真的修建了十八層地獄?你們自己不害怕嗎?”
杜師太:“我佛在心中,何懼之有?”
子夜無月,她目光清澄冷然,唇角笑意幽詭,風若半晌說不出下一句。
獵獵寒風吹拂,隻聽到晏傾依然冷靜溫涼的問話:“敢問師太,十八層地獄後麵是什麼?”
杜師太看向晏傾。
這位郎君甚好,在這般幽深鬼林,他昂昂如新竹玉山,皎潔暈光,清致到了極致。
杜師太收起了輕視心,恭敬回答:“後麵自然是亂葬崗,無人收的屍骨,葬於其中。例如大理寺此次葬人,便要在那裡。”
晏傾平靜:“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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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那個杜師太離開後,風若小聲:“郎君是不是在找衛渺的屍體?”
他連問兩遍,晏傾才回神:“猜測不能當真,我沒有證據,要再想想。”
這位晏清雨雖然性格孤僻,且不喜和人接觸,但風若在服侍晏傾前,曾聽兄長說過晏傾是那類天才一樣的人物。
所以風若從不懷疑晏傾查案的本事。隻是……
風若嚴肅道:“四郎,你不要亂走。我看這寺很邪乎,弄什麼十八層地獄。正經佛寺會這麼嚇人?四郎你若是受傷了,我、我……我……”
他表情迷惘,瞳心驟然縮小。目中的恐慌,表露出他想到了些過往不好的事情。他很不安。
晏傾遲鈍許久後才回頭看他。
晏傾試探地伸出一隻手,隔著袖子小心地拍了下風若:“我沒事。”
風若怔一下,看著晏傾這克製的、很快收回的動作。雖然郎君隻這麼安慰了他一下,他卻感動地快要落淚:“郎君你居然肯拍我肩膀……”
晏傾立刻扭頭,悄悄轉移話題:“徐娘子那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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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子想躲開人,好見晏傾一麵。
可是她被安排和馮亦珠同宿一室,馮亦珠盯她如盯仇人。
且馮亦珠對她警惕非常——
“這一次佛誕日,剛才在席上你也聽到了,積善寺要女子扮觀音,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女尼們找不出合適的女子,求到咱們梁園女子這裡。這一次,我肯定贏你,當上那觀音!”
徐清圓靠案而坐,聽著寺中晚課鐘聲和耳邊馮亦珠的嘀咕聲。
夜雨時斷時續,她心不在焉,絞儘腦汁想著怎麼能和大理寺的人搭上話。
她聽了馮亦珠一晚上念叨,馮亦珠在夢裡都做夢說什麼觀音,吵得徐清圓睡不好。而徐清圓懷裡藏著匕首,夜裡不敢深眠,懼怕自己說夢話泄露凶殺案。
次日早膳,徐清圓麵色蒼白,心事重重。侍女蘭時跟著她,緊張地怕她暴露些不好的事。
隔著一道山階,徐清圓看到了晏傾。
那位郎君也看到了她,目光停頓一下,便有更多人插入其中——
“露珠兒,你來了?”
徐清圓和人打完招呼,再看那個方向,失望地發現晏傾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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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時分,落雨飄葉。
風若為晏傾出主意:“不如打暈徐娘子同屋的那個娘子,挾持徐娘子,跟徐娘子說話。”
晏傾:“人來人往,口舌極雜。便是你武藝高強,你不熟悉積善寺地形,恐怕會被人看到,敗壞徐娘子名聲。”
風若大驚:“我?怎麼又是我?郎君,你真的不自己去嗎?我覺得我們這幾日見的人不算太多,郎君你精神也不差,你不至於見徐娘子一麵,就病情加重啊。”
晏傾大袖扶額,遮住眉眼,裝作沒聽到風若的話:“最好的法子,是徐娘子去扮那個觀音。寺中必然有教她的事,她可以獨居一屋。你就能順利在夜裡找她。”
風若鼓勵他:“四郎,徐娘子那麼好看,又不會吃了你。”
風若趁著他此時精神好,耍賴說不肯幫他找徐清圓,非要他自己去。
晏傾脾氣甚好,侍衛這麼戲耍,他也默然受了。他呆坐片刻,掙紮來去,還是披上鬥篷出門。
風若大喜,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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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廂房中,馮亦珠不在,徐清圓輾轉反側,還是起身。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去扮觀音,尋找和晏郎君說得上話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奇怪的雙向奔赴(?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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