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圓垂下眼,看這張疊好的被人送回來的畫紙。
畫作和他本人相貌是有些出入的,晏傾……什麼都沒懷疑嗎?
徐清圓心事難訴,鬱鬱寡歡地捏著這張貼身藏著的畫紙。入了軍營,眾人各自告彆回房。李固帶著韋浮他們去找新的營房,徐清圓則跟著公主回之前住的地方。
一陣風吹過,徐清圓忽然停住步子。
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傳入她鼻間。
她立在原地判斷半天,誰也沒受傷,也沒有戰爭發生,哪來的血腥味?她突然將折疊的畫紙湊到鼻前,輕輕嗅了一下。
淡淡的血腥味再次被她聞到。
徐清圓臉色微白,身子搖晃一下。
暮明姝沒聽到腳步聲,回過頭,見站在木欄柱子旁的徐清圓匆匆忙忙地打開那畫紙,仔細查看。徐清圓臉色發白,抬頭時眼中湖波流轉,亂發拂麵。
徐清圓對暮明姝匆匆道:“我有事,殿下先回吧。”
她十分著急,都沒有等暮明姝回複她,就提著裙裾扭身跑入了軍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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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一顆心七上八下,心中驚懼萬分。
晏傾的身體,讓她牽腸掛肚!
她多希望他留在長安,不要奔波。風若明明說過晏傾需要靜養,不宜再離開長安了。
徐清圓之前一直擔心晏傾不聽勸阻,服用了第三次“浮生儘”,才能平安走出長安。她之前一直盯著晏傾,便是想看晏傾的身體狀態……
服了“浮生儘”會在短期內身體健康,之後才會抽走他的生機。
徐清圓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然而如今畫紙上的淡淡血味,讓徐清圓確定他沒有服藥,他是撐著病體出來的……舟車勞頓,他一路趕路,身體撐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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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晏傾坐在李固安排給他的營房中,整理他帶來的書卷。
他是有些毛病的,其他人都能和彆人同處一室、同房而居,隻有他不行。李固鄙視了好幾番,臉上對他的嫌惡不加掩飾,晏傾皆看在眼中。
晏傾並不在意這位李將軍看不上他的表現。
一會兒夜裡會開宴,他們即將見到雲延。晏傾打算趁這極短時間補一補眠,若再不休息,他恐怕會出醜於人前。至於其他的,他暫時沒有精力多問多管。
氈簾在外打了一下。
晏傾猜是風若。
他握拳咳嗽兩聲,頭也不回,隻疲聲:“我沒事,還撐得住,你不必……”
氈簾被掀開。
這麼沒禮貌的直來直去的人,隻有風若了。
晏傾抬手揉眉,回頭正要說風若,卻看到進來的人不是風若,而是他那許久未見的妻子。她似是一路小跑著來的,額發被吹亂,麵頰因跑動而緋紅,發鬢在簪子下搖晃,快要散亂。
晏傾與她烏黑的眸子對上。
他麵容如雪般冷淡,道:“徐清圓,出去。”
徐清圓喘著氣,怔怔看他,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繼續向他走來。
晏傾:“我沒有精力處理我們之間的事,你先出去……”
他話沒說完,這個女郎竟不聽他的話。他目中生惱,徐清圓已經到了他麵前,跪在床榻上,伸手就來抓住他冰涼的手腕。
晏傾一愣。
他沒反應過來時,她端望他一息後,竟對他上下其手。她直接摘他腰帶,手從他衣襟中伸入裡衣,整個人依偎過來,幾乎要和他貼上。
晏傾震住。
他從來受不了他人無緣無故的靠近,哪怕是徐清圓。他和她之間的事尚未說清楚,她這麼投懷送抱死纏爛打,算什麼?
晏傾心中生怒時,手便想掙住。
可是不知是他太弱,還是她突然變成了大力士,他非但沒有掙開她,且在後退躲避她纏入他衣襟中的手時,被她整個人推倒在了床上。
晏傾愕然。
她低頭,呼吸擦過他下巴,他衣領被她扯開,衣帶纏上她衣擺。
晏傾反手製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他胸膛起伏,白玉般蒼白的肌膚被這般無禮而弄得染上緋意,麵上同時紅了。
他推開她:“做什麼?走開。”
他到底是男子,哪怕被她壓在身下,她纖薄的身子落入他懷中,也無法徹底壓住他。
可是徐清圓急得不得了,眼中波光粼粼,聲音哽咽:“你放開我的手,讓我看看……”
晏傾更加不明白。
二人在床榻上一番爭鬥,誰也不服誰。晏傾看不懂她眼中噙淚是何故,她也壓根不想看他的羞赧。糾纏間,他的腰帶終於被她摘下,紗一樣的衣袍被她層層掀開。
晏傾:“徐清圓!”
他抬手來捂她眼睛,另一手扯住她兩隻手。徐清圓側過頭,在他來抓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晏傾驚怒之下手顫一下,她的手便落入他衣襟下的肌膚上。
而在這番爭搶中,徐清圓搖搖欲墜的發簪終於“叮”一聲落了地,砸到了兩人腿下踩著的木磚上。
青絲如瀑,呼吸如碎光,將二人罩在床榻間。
晏傾彆過臉,眉目間神色隱忍,下巴被她唇擦過。
這般被撩撥,躺在榻上的青年喘息間,麵容薄紅,秀色可餐。他忍無可忍,覺得她過分得超乎他想象時,聽到女郎的聲音——
徐清圓喃喃:“哪裡有受傷?哪裡流血了?傷口在哪裡?”
晏傾微怔。
如瀑的青絲下,她抬起眼,與他目光對上,再次問他:“你們一路上是不是遇到賊人強盜了?怎麼我沒在你身上看到傷口?還是在我來之前,你已經包紮好了?或者,你吐血了……”
晏傾目光微搖晃,搭在她肩上推她的手顫了一下,明白她為什麼表現得這麼急切了。
他垂下眼:“我沒事……”
然而徐清圓湊來,伸手撫摸他唇角。她什麼也沒看出來,竟然側過臉來親他,睫毛刷過他麵頰。
晏傾:“你莫要過分……”
張口便被舌抵上,齒被擦過。
他呼吸一滯,扶在她肩頭的手不禁用力,玉頸上仰一分,喉結滾動。
黃昏的光照入室內,迷亂而荒唐,帶著暖融融的感觸。
晏傾失神片刻之際,懷中溫香軟玉讓他動情之際,他唇齒間想要回應之際,徐清圓離開了他的唇角。她望著他,非常肯定的:
“你吐血了,所以才有血腥味。”
她生氣:“你怎麼這樣?你何時吐血的,為什麼我們都沒有看到?”
晏傾壓抑著呼吸,冷淡下去:“我沒事,你出去。”
徐清圓:“你總說沒事,你要是不出長安自然沒事,你真是、真是……”
她生氣又擔心,疼惜又迷惘,眼中流波與他對上。她低頭要和他吵,他側過臉不理會她。二人擰著之時,氈簾再次一晃,床榻上兩人都沒反應過來。
端著一碗藥的風若高大魁梧,站在屋內空地上,看著二人的眼神,漸漸呆滯。
晏傾和徐清圓同時扭頭看去。
晏傾一下子將身上的女郎抱入懷中,對風若低斥:“還不出去?”
風若心情複雜地背過身:枉他一直替郎君生氣,一直討厭徐清圓誤了郎君養病,郎君又要被拖累。誰知道一眨眼的熬藥功夫,郎君就能和徐清圓滾到一起去。
原來傻的人隻有他。
風若喃聲:“天還亮著啊,你們這是……白日宣、淫?”
晏傾和徐清圓這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給他人造成的誤會。方才生猛地壓著晏傾的徐清圓此時臉燥紅,慌亂地要站起來,卻磕絆一下,又撲在了晏傾身上。
晏傾悶哼一聲,閉目間,睫毛顫抖,呼吸亂一瞬。
徐清圓心慌,又來摸他:“你怎麼了?我太重了是不是?”
風若習武出身,比他二人反應快多了。根本不等他們解釋,屋中桌上便隻剩下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風若不在了。
氈簾外傳來風若尷尬的聲音:“那個,我提醒一下你們,李將軍說晚上辦宴,時間也沒多少了。二位就是老房子著火,是不是也顧忌一下時間,不要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