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今天下鄉,晚上可能不回來。”裴文靜顯然習慣了這樣的事,說起來也不覺得有什麼。
“裴裴你真勇敢!”方晨雨說。她從小在楊鐵頭身邊長大,幾乎沒和楊鐵頭分開過,白天她會撒丫子亂跑,晚上倒不會一個人呆著。
“也不算勇敢,這不是讓你來陪我看電影嗎?”裴文靜說,“一個人在家有時也會害怕。”
“那我回家和外公說一聲,等會兒過來陪你睡好了!”方晨雨很珍惜這個新交的朋友,馬上穿上鞋子要跑回家和楊鐵頭商量。
“不用,我已經困了,等會兒可懶得給你開門。”裴文靜起身送方晨雨出門,“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才十分鐘路,沒問題的,鎮上我可熟了!”方晨雨彎身穿好鞋子,和裴文靜道彆後出了門往家裡跑。
到家之後方晨雨發現家裡沒人,有些驚訝,裡裡外外地找了一遍,喊道:“外公?外公?”
“瞎嚷嚷什麼?”楊鐵頭從門外走進來,“還不快去睡覺!”
“這麼晚了外公你去哪裡?”方晨雨好奇地問。
“沒去哪。”楊鐵頭自然是不放心方晨雨大晚上到處跑,特意去裴文靜家附近等方晨雨出來,直至方晨雨安全到家才跟著進屋。這種話楊鐵頭自然不會說出口,他虎著臉訓話,“睡覺!”
方晨雨沒再吭聲,回房間悄悄翻出自己的日記本,用筆在上麵畫出個老頭兒頭像,刷刷刷地寫了段簡單的日記:“外公今天還是這麼凶巴巴!”她寫完躺在床上,眨巴一下眼,有點睡不著。
平房隔音不好,隔壁又傳來一陣吵鬨聲,男人在罵、女人在哭,小孩子在哇哇乾嚎。
方晨雨聽了一耳朵,把腦袋抵在牆上,輕輕地用腦門撞了撞貼著舊報紙的牆壁。牆體涼冰冰的,撞了幾下之後方晨雨更睡不著了。她一骨碌地坐了起來,拿起布料裁剪起來,把一個個布頭剪成適合做發飾的大小。
隔壁的小嬸子手巧,針線活厲害,長得也好,就是脾氣太軟,任人揉圓搓扁都不敢吱聲。
隔壁的男人是個人渣,嗜酒又好賭,小嬸子接活兒乾也不過是給他添了點酒資和賭資。嫁了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沒了盼頭。
小嬸子不給錢,那人渣就打人。方晨雨第一次曾去報過警,警察來了卻不管,說是家務事。小嬸子也怨她把事情鬨到警察那裡去,害他們家沒臉——家醜不可外揚!
嫁了這樣的人,為什麼不離婚呢?
方晨雨想到自己在學校接觸的這個詞。書上說民國時期,大家都開始追求自由戀愛,勇於反抗包辦婚姻,離婚夫妻多得是。可是現在小鎮上誰要是離婚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走出門就會被指指點點。再加上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大家都會勸“為了孩子忍忍”。
方晨雨放下剪刀。她又翻出日記本,在上麵記下一段話:以後我喜歡的人,不能嗜煙嗜酒,不能好賭,要有擔當。如果他對我不好,我就和他離婚,絕對不怕彆人笑我。
方晨雨寫完日記,鄰居那邊意外地安靜了。
居然比平時早了很多!
方晨雨收起剛才拿出來的材料躺到床上。沒了吵鬨聲,方晨雨很快進入夢鄉。晚上睡得早,方晨雨起來得也早。周末是賺錢的好日子,怎麼能睡懶覺!方晨雨跟著楊鐵頭去跑了一圈,回來看天色有些陰沉,怕接下來又是雨天,立刻翻出藥油幫楊鐵頭擦。
楊鐵頭想說“哪用活得這麼講究”,瞧見方晨雨認真的神色又閉了嘴。他這外孫女彆的都不像他,就這股倔勁像。她認定的事沒人能說服她改變主意,典型的打著不走攆著倒退!
方晨雨給楊鐵頭擦完藥,準備出門去火車守車。火車上的乘務員大多都認得她了,不到開車不會趕她下車,每個月她都借著周末能把貨賣掉大半,哪怕外公不樂意去給李奶奶看房子,她攢的錢在城裡租個房子也完全夠用。讓門現在住的房子太潮濕了,對外公的腿腳不好!
方晨雨剛走出門,就看見鄰居家的小孩躲在門後靜靜地看著她。方晨雨楞了一下,想起昨天夜裡的打鬨聲。她從書包裡摸出裴文靜昨天給她的糖果,隔著鐵門遞給那小孩:“給你,好吃的。”
小孩怯生生地接過糖果。
方晨雨問:“媽媽出去了嗎?”
小孩呆呆愣愣地站在那兒,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方晨雨沒明白小孩的意思。正要再問,一隻粗大的手掌已經蠻橫地把小孩扯了進屋,粗聲粗氣地罵:“和誰說話呢你?回屋裡好好呆著!”
鐵門後的木門砰地關上,把方晨雨的視線隔絕在屋外。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接下來要日更足足三千!才能趕上下周四的編推榜單!勤快的甜甜春要努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