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頭念舊,雖然各奔東西了,很多事情還是記著。他退的早,認得的人可能都不年輕了,但也有留職的。楊鐵頭把一本老舊的紅皮本子拿出來,眯起眼睛一個個名字看下去,把能聯係上的抄了出來。
沈紹元在家裡弄了電話,楊鐵頭總覺得報裝貴,電話費也貴,平時舍不得用。他看了眼新補上去的電話號碼,叫來方晨雨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幫他按,不一會兒那邊就接通了。
“老龍啊。”楊鐵頭不太自在地接著聽筒,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我是老楊,楊鐵頭。”
“喲,老楊,日子過得不錯啊,舍得花錢給我打電話了?”那邊傳來熟稔的調侃,顯然沒把楊鐵頭當外人。兩人聊了幾句,楊鐵頭就進入正題,問老龍有沒有適合的人,要老實肯乾的、身手好的,可不能坑了人家。
“這樣的好事來多少都有人。”了解完佘希陽的情況,老龍豪爽地答應,“這小崽子不錯,懂得保護女孩子。衝著這點肯定也有不少人願意來!我等會兒就去給你找人,保準個個身手了得,那些個小雜碎要是真敢追到我們這邊絕對揍得他們哭爹喊娘,連他媽都認不出他!”
老龍給楊鐵頭打了包票,又忍不住感歎起現在的情況來。現在很多廠子都不景氣,在轉型,轉不成功的都關門了,轉成功的,又變了很多。他們以前還能把人安排到適合的崗位上,現在就業難啊,退伍兵的優勢也不大。
正相反,他們在最需要接受教育的時候脫離了教育環境,沒有學到該學的知識,也沒學到怎麼和人相處,能給他們乾的工作還真不多,大多是些賣力氣的苦活。要是在部隊上有幸學會了開車,出來還好點,開貨車、開出租車,都有搞頭,但大多數人還是什麼都不會,難啊。
老龍已經經手了十來批退伍的,這些年陸陸續續打聽過他們的境況,很多都不太好,尤其是上過戰場見過血那些,與家裡更是矛盾重重,和左鄰右裡也處得不太好,愁人!
方晨雨開了免提,坐在一邊聽楊鐵頭和老龍聊起退伍兵的境況,安安靜靜地沒出聲。
掛了電話,楊鐵頭歎了口氣,看向一旁聽了半天的方晨雨,說:“有老龍在,人很快就能找著了。”事情辦好了,楊鐵頭的心情卻並不輕鬆。他自己就經曆過轉業和下崗,知道他們這樣的臭脾氣有多不受歡迎,確實很愁人!
“佘叔叔見多識廣,我們可以問問他有沒有解決辦法。”方晨雨說,“今天佘叔叔就提到港城有安保公司,這種公司裡的人應該和佘叔叔讓外公你找的人差不多!既然省城這邊還沒有這類公司,我們可以辦一個!”
楊鐵頭覺得方晨雨簡直是異想天開。他虎著臉說:“辦公司的那都是些什麼人?都是些投機分子,一般人哪裡會想這個,都是去找正經工作的。”
“辦公司怎麼就不正經了?”方晨雨說,“史老師說政策上現在也鼓勵辦公司啊!史老師是大學生呢!”
方晨雨說的史老師是裴成軍拉到鎮上“救場”的史春生,他畢業論文做的就是私有經濟方向的,對這方麵非常了解。史春生也知道方晨雨的“小生意”,向便利店之類的店麵定點供貨還是史春生給出的主意,現在鎮上的“手工業”可紅火了,石磊媽媽會主動拉閒在家裡的人加入,賺錢得很。降低成本方麵史春生也給過主意,比如和一些服裝廠之類的廠子直接合作,大量收購它們的廢棄布頭之類的,現在暫時還沒發展到那個規模——不過也快了!
方晨雨對史春生很信服。
方晨雨說:“我覺得可以試試!”
楊鐵頭對上方晨雨灼亮的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在以前做買賣是投機倒把,是犯錯誤的行為,現在不一樣,現在很多人都會搗鼓點買賣幫補家用。
以前是錯的,現在不一定錯。
時代在變。
楊鐵頭繃著臉,眉頭皺得死緊。他說:“就算這是正經事,也不成,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彆張口就說大話!”
楊鐵頭一輩子都腳踏實地、本本分分,兒時乾農活、年輕時當兵、中年老年靠木匠活賺錢,從來都相信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從來不會有任何天馬行空的想法。
楊鐵頭知道方晨雨不一樣,方晨雨滿腦子都是異想天開。
楊鐵頭敲打了方晨雨幾句,打發方晨雨去看書,自己在電話等著老龍回消息。
這是不讓方晨雨繼續旁聽了。
楊鐵頭就怕方晨雨再聽一下,又冒出什麼大膽的念頭。他可不想自己得癌症沒出事兒,反而被方晨雨嚇出病來。
方晨雨不情不願地走了。
不聽就不聽,有什麼了不起!
回頭她可以偷偷把紅皮本子上的內容全部抄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今天要爬山,明天要上班一整天,都沒辦法加更哦麼麼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