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鬨旱災,那個時候家裡的錢票幾乎花的一乾二淨,這些年慢慢緩過來了,可也沒攢下太多的錢。
木家算上老兩口一共八個勞動力,一年到頭能從隊上分到近三百塊錢的工錢,然而這筆錢也不是能夠完全到手的,因為隊上財政困難的緣故,這些錢還會被折換成豬肉鍋子等物品,能到手的錢得看當年大隊的收成。
這幾年陸陸續續的,刨除一些零碎的消耗和人情往來的開支,老太太手裡一共攢了七百多塊錢,這可真是從牙縫裡摳出來的錢了,老太太自個兒也省,都已經八年沒有做過一件新衣裳了。
“老三怕是想分家了。”
木老頭嗒嗒抽著土煙,對著一旁仔細數錢的木老太說道。
“咱果子還沒出嫁呢,分啥家啊,再說了,咱們兩個老的還在,兒女分家那像話嗎?”
木老太當即抬起頭,瞪圓了眼睛麵露不滿,村裡是有父母在就分家的,可那些都是兒女鬨得太不像話,不得不分的。
作為母親木老太就希望自己的四個兒女一輩子和和美美,要是分家,不就證明幾個兒子心不合,力不齊嗎?
再說了,分了家,她和老頭就得選一個兒子生活,那時候她可不再是家裡說一不二的老太太了,反而還得看兒媳婦的臉色過日子,她這人傲了大半輩子了,還真不願意和兒媳婦低頭。
“你沒見老三最近鬨得越來越頻繁了,這小子自己不提分家的事,是想逼兩個哥哥提這茬呢。”
木老頭看的分明,三個兒子裡就老三和他像了十成十,聰明奸詐著呢,之前他還沒這麼覺得,最近是越來越嘗出這個味來了。
“果子啥時候從她小姑家回來啊?”
木老太想反駁的時候,木老頭忽然轉了一個話題,木果子是老兩口的小女兒,也是木家的老來女,因此雖然是個姑娘,卻也是受寵的。
這次她去老姑家暫住是因為木老姑給她找了門親事,這次是借著去木老姑家探親的名義相看去的,如果看中意了,也就該結婚了。
“算算日子也有四天了,應該快回來了。”
木老太頓了頓說道:“如果婚事成了,還得給果子準備一份體麵點的嫁妝,不知道男方給多少彩禮,咱們就一個閨女,前頭的三個兒也都成家了,那些彩禮就讓姑娘都帶過去。”
雖然疼小閨女,可木老太的想法還是很守舊的,能讓閨女把彩禮原封不動帶回去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想要再添點,那不可能。
家裡的錢總是要給兒孫們留著的,不僅僅是她,這年頭的人多數都是這麼想的。
“給果子添五十塊錢,家裡的孫子孫女結婚還遠著呢,也不到那麼急需用錢的時候。”
木老頭抽了口土煙,對著媳婦叮囑道,這樣一來還剩下七百塊錢呢,足夠分家後幾個兒子們應付一段時間了。
兒子已經有了那個心,再拖著隻會讓他們心生嫌隙,分了就分了,難道分了還不是他兒子了不成。
“五十塊錢,那可真不少了。”
木老太有些心疼,這年頭誰家嫁閨女還給壓箱底的錢,三個兒媳婦嫁進來的時候還是光身呢,不過老頭子發話了,加上錢也是給自己閨女的,老太太抱怨了幾句就沒再糾結這件事。
“我可說好了,不分家,至少、至少在咱大孫子結婚前不分家。”
老太太補充了一句,隻是看著老頭子板著的那張臉,忽然覺得自己這句話或許也沒啥用處了。
原本是打算找老太太打聽木紅軍要走的給木歆看病的五塊錢的事的宋芬桃趴在老兩口的門口,聽著屋內傳來的一些隱隱約約的話語聲。
嫁妝、分家......
宋芬桃緊緊抿著嘴,趕緊往自個兒屋裡跑了。
“大嫂又偷聽呢,不知道聽到了什麼,臉都綠了。”
三房的窗戶支開了一條小縫,蔣勝男一邊縫著衣服上的破洞,一邊透過縫隙看著院子裡的畫麵。
“估計是爸媽談分家的事了。”
木紅軍不怎麼在意地說道,他都表現的那麼明顯了,沒道理他爸看不出來。
他是真的想分家,分家後靠他們兩口子至少能夠讓閨女吃的飽飽的,不用多喝口粥,多吃口鹹菜還看大房二房的眼色。
“分家後咱們按戶就能養三隻雞了,到時候歆歆每天都能吃雞蛋。”
木紅軍稀罕地看著乖乖坐在床上編花繩的閨女,不管彆人背後怎麼說,他這輩子就要一個孩子,給她他能給出的最好的東西。
“咱們一人一個。”
木歆歪著腦袋,模仿原身稚氣地語調說道,眼睛彎成兩道小月牙,甜的膩人。
蔣勝男真是愛死自個兒的閨女了,趕緊摟著閨女心肝啊肉啊的一頓親昵,你說彆家的孩子都為了多吃一口雞蛋爭紅了眼,她家姑娘還知道爸爸媽媽一塊吃,這樣懂事的孩子,她怎麼能不寵著呢。
一旁的木紅軍也覺得自己的目標實在是太低了,這樣的好閨女一天隻是一個雞蛋怎麼夠,他這個當爸的必須得讓閨女頓頓都吃上大肥肉這才叫成功啊。
奔著這個目標,木紅軍心裡燃起了熊熊熱火。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一更了,明天三更
有什麼催例假的方法嗎,越是想它來它越不來,我還等著它走後約手術呢,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