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剛剛琦琦都被你嚇到了。”
林雪燕皺著眉，丈夫很少將工作上的情緒帶到家庭中來, 更彆說遷怒了, 難道是琦琦做了什麼錯事？
“最近林市高考狀元的新聞你看了嗎？”
薑進答非所問, 坐到書房的沙發上後歎著氣揉著疼痛的額頭。
“剛剛看了點，不過因為琦琦相看重播的電視劇, 我就沒有往下看。”
林雪燕斟酌了一番說辭後回答道。
“這件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關係大了去了。”
薑進看著沉思的妻子苦笑, “今天我收到了老劉的電話，說我拜托他壓下去的新聞已經徹底壓不下去了, 還說因為輿論過大的緣故, 上麵有人對這件事好奇了，還問我要不要繼續向那些主流網站施壓，讓他們撤掉新聞報道。”
“老劉，你說的是林市那個？”
林雪燕思索了一番, “可你為什麼要他壓下這個新聞呢，這件事充其量就是一件家務事, 頂多是因為裡頭的主要人物的身份敏感，所以才會引來很多人的關注非議, 再怎麼樣，這都和我們沒關係，而且你當林市市委書記也已經是十多年前的老黃曆了, 就算要追溯問責，也怪不到你的頭上，你為什麼要將這個新聞壓下來呢？”
她這會兒有些理不清思緒, 隻能等著丈夫解釋。
“哪裡是我吩咐的，是我們的女兒，不對，是薑琦借用我的名義吩咐的，要不是老劉打電話過來，我還蒙在鼓裡呢。”
薑進的麵色難看的可怕，可他的回答非但沒有解開林雪燕的疑惑，相反讓她更加迷糊了。
“這件事和琦琦有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借你的名義拜托老劉他們做這件事。”
女兒很小的時候在林市住過一段時間，可是在她開始懂事後，丈夫就升遷回了京市，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去過地方，林雪燕想不明白女兒插手一個高考狀元的家務事的初衷是什麼。
“我也想不明白，於是我了一些時間調查。”
薑進抿了抿嘴：“那個名叫木歆的高考狀元和薑琦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醫院出生，出生後沒多久，她的父母就離婚了，她被判給母親董靜撫養，董靜再婚後叫來了自己的母親照顧孩子，可對方不僅帶來了自己的兒子一家占據了木歆奶奶留給她的房子，還虐待她，使喚她乾活，從高中開始，她就不得不兼職家教賺取學費。”
想著自己在新聞報道上看到的小姑娘瘦骨嶙峋的照片，薑進的心就一陣一陣抽痛。
那可能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真是個可憐的女孩，父母感情破碎可也不能讓孩子遭罪啊，還有她外婆那家人，欺負一個小孩子，他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林雪燕還真想不到那個可憐的女孩居然和她的女兒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醫院出生，對方從小受儘磨難，自己的女兒從小就被全家人嬌寵，活的和公主一般。
莫名的，林雪燕的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那家人要是有良心，就不會乾出這些事來了。”
薑進冷哼一聲，然後接下去說道：“木歆的父親是林市的首富木華章，對方的生意是這些年漸漸起來了，現在他的高精零件加工廠是政府的扶植產業，好笑的是，當我調查老劉那件事後順藤摸瓜發現，暗示林市政府給予木氏產業方便之路的居然也是我，當然，這又是薑琦假傳我的命令鬨出來的事。”
他是一個聰明人，不然光有家庭的背景，也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這幾件事看似毫無關係，可要是結合在一塊思考，就能發現一個駭人的真相。
他的“女兒”為什麼要幫助一個遠在林市，和她毫無接觸的小企業家，為什麼要借用關係置一個無辜的高考狀元於死地。
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醫院出生，薑進隻能因此而產生一個很可怕的猜想。
“薑進，你、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林雪燕自然也聯想到了，她有些站不穩，嘴唇不斷顫抖著，眼前一片暈眩。
“我想去做親子鑒定，我和薑琦的，你和薑琦的，統統做一遍。”
薑進的表情有些駭人，如果真相真的如同他猜測的那般，他絕對不會放過那些愚弄他的人，不會放過那些欺辱他女兒的人。
“可是、可是......”
林雪燕有些手足無措：“那琦琦呢，琦琦怎麼辦，我養了她十九年了。”
就算薑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十九年來投入的感情不是假的，這麼漫長的時間，養頭狗都有感情了，更何況是如珠似寶疼愛著的女兒呢。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薑琦她在幫木華章，她還借用我的關係打壓歆歆，這說明了什麼！”
如果隻是簡簡單單的換錯了女兒，薑進完全不介意在將親生女兒接回來的同時給予養女和往日無異的優渥生活，畢竟正如妻子所說的，那是十九年，不是十九天，付出的感情不可能一下子消失掉。
可要是對方也是知情人之一，她在幾年前幫助木華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卻一直隱瞞著他們，甚至為了自己的私心打壓他的親生女兒，薑家真正的小公主，薑進不是那麼寬宏大量的人，對於這樣的養女，他再也沒辦法升起絲毫的疼惜之情。
“那木華章最好期待當初兩個孩子換錯是意外，要是讓我知道他在這件事裡動了什麼手腳，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薑進的眼神冰冷無比，不過即便是意外，他也沒打算放過對方，那個人既然可以在幾年前就聯係上薑琦，就說明他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這件事，可他非但沒有撥亂反正，甚至連照顧他女兒的基本生活都做不到，看著她被董家人欺負。
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看著丈夫眼神中的決絕，以及他對女兒薑琦的態度，林雪燕心中思緒萬千，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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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弄一個人，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不想看到她頂著那張臉。”
薑琦將徐豐約了出來，然後將網上找來的木歆的照片遞到他麵前：“你不是喜歡我嗎，這是你的機會。”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很恐慌的感覺，好像她費心隱瞞的事情即將大白於天下一般，這會兒她不敢再用一些很有可能會她爸懷疑的人，情急之下，就想到了徐豐。
對方一直都在追求她，並且徐豐的小姨夫似乎在林市頗有實權，他要是做了什麼事，對方應該也能想辦法壓下來。
“為什麼？”
徐豐看到薑琦遞給他的木歆的照片，有些不太明白。
“我不喜歡一個人和我媽長得那麼相似，或許你也可以認為我天生就看她不順眼，反正你就說這件事你能不能辦妥，要是不行，我就去找彆人。”
說罷，薑琦搶過手機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徐豐喊住了薑琦：“你知道我從來都拒絕不了你的請求。”
他的眼神含情脈脈，薑琦的要求並不算難辦，隻是毀了木歆的臉罷了，比起讓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無疑是前者更加簡單。
畢竟要知道意外隨時都在發生，火災，街邊被神經病潑硫酸，許多手段都能做到這一點，且隻要小心行事，就不會被人發現。
唯一的難點就是現如今木歆醜聞纏身，會有很多人關注著他，怎麼在毀了她那張臉的同時將自己摘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盤算著風險和薑琦的人情，徐豐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很好。”
聽到徐豐的回答，雖然心裡對這條哈巴狗挺不屑的，可明麵上薑琦還是難得給了他一個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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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也不能出，那些討人厭的狗崽什麼時候才能走開啊。”
董榮榮發瘋似的抓著頭皮，在客廳來回暴走：“明明奶奶說的沒有錯啊，咱們家養大了木歆，讓她乾點活不是應該的嗎，要是沒有我們，她早就去孤兒院了，那時候比現在更不如呢。”
一旁的劉芳比起女兒稍微有點腦子，她想告訴閨女，木歆的情況不同，她的爸媽還活著，怎麼樣都不至於淪落到去孤兒院生活的地步。
不過因為最近木歆給他們惹出來的麻煩，劉芳也沒有糾正女兒這句話的意思。
自從那次直播後，他們的生活天翻地覆，之前還有同情他們為他們募捐費用請律師的，現在倒好，小區大門都被記者和等著過來砸雞蛋的人堵嚴實了，要不是小區的安保確實做得到位，恐怕現在他們都沒法安安穩穩待在家裡睡覺了。
董吉和劉芳單位的領導直接給了他們一封遣退函，讓他們從此以後都不用去上班了。
大姑子董靜自從直播之後就住在他們家裡，樊森帶走了兒子樊智，要求董靜馬上和他離婚，家裡頭一鍋亂的，全都是木歆造成的。
“不過媽，那天直播的時候你說木歆那丫頭是個野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芳好奇地問道，難道木歆真的是大姑子和野男人偷情生的。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瞞你們的了，那賤丫頭壓根就不是你姐和你前姐夫的女兒，當初在醫院的時候被抱錯了，要不是因為這件事，你前姐夫當初也不會懷疑是你姐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因此在外頭和彆的女人不清不楚，你姐這輩子算是被這個孩子給坑慘了，你說這賤丫頭是不是欠你姐的，她就是討債鬼，明明不是木家的孩子，卻白套了木家一套房，現在更是害的你姐第二次鬨離婚，我真是恨不得當初就餓死她。”
崔亞紅惡狠狠地說道。
“換錯了！那大姐的親女兒呢，難道就沒想過換回來？”
劉芳真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忍不住追問道。
“找啥找啊，那時候都離婚了，找一個孩子得花多少工夫多少錢啊，再說了，不就是一個丫頭片子嗎，早晚都是彆人家的。”
崔亞紅擺擺手，對於彆人家的姑娘，她是半點了解的興趣都沒有。
“奶，我也是丫頭。”
董榮榮在一旁不爽地說道。
“呦呦呦，奶的寶貝乖乖能和那些臭丫頭你一樣嗎，現在都能生二胎了，以後你就生兩個，其中一個跟咱們老董家姓，你就是咱們老董家的大功臣。”
自己兒子這輩子可能就這麼一根血脈了，在沒有抱到孫子之前，董榮榮就是老太太心裡的大寶貝。
“哼。”
董榮榮驕縱地哼了一聲，生孩子那麼疼，現在就哄哄老太太。
“我不要再呆在家裡了，我和朋友約好了，等會兒去星弟弟那兒喝咖啡。”
董榮榮這些天悶壞了，她實在是宅不下去了，隨意和長輩說了一聲，就回屋鼓搗了起來，要給自己做一個充分的偽裝，然後從小區的側門跟著小區的其他住戶溜出去。
雖然覺得挺不靠譜的，可家裡人躲屋子裡那麼久，離斷糧也不遠了，劉芳仔細琢磨了一下，乾脆也跟著閨女一塊回了屋，打算好好打扮打扮，出去采購點吃的回來。
她和女兒董榮榮的影像在網絡上流傳的沒有崔亞紅和董靜這對母女來的多，想來隻要妝扮仔細，應該是能躲過去的。
*****
“歆歆，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薑進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流淚了，似乎從他懂事起，似乎是他從護士手裡第一次接過軟乎乎的女兒的時候。
女兒的誕生讓他的世界多了一抹溫情的色彩，可是那時候他沒有想過，就在護士抱回女兒送去統一洗澡檢查的時候，他就失去了他。
這些天，薑進已經調查清楚許多陳年往事，而他和“女兒”薑琦的親子鑒定則是最有力的的證據。
看著那張和妻子無比相似的麵龐，薑進心痛如絞，在驚喜懊悔至於，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向眼前的女孩訴說事情的真相，如何告訴她因為他這個父親的失職，導致她承受了整整十九年的磨難。
“可以。”
木歆點了點頭，在那天崔亞紅脫口而出一句野種之後，她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眼前這個男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對方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了。
說實話，在聽到自己並非董靜和木華章夫婦親生的孩子後，她的心裡居然多了一抹輕鬆。
她的心裡一直有一股執念，那就是想問問為什麼她的父母不愛她，還作踐她，雖然在很多個世界裡，她擁有過疼她入骨的父母，可那和這個世界的情感是不同的。
對於木歆來說，不論是愛還是恨，木華章和董靜永遠在她心裡占據了一個位置，那是她心底最陰暗的角落，想起時就會有利刺紮破心臟，痛徹心扉。
可現在知道了真相，原來那對夫妻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而他們或許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件事，那股執念就釋然了。
她怎麼會傻到強求一個和她毫無關係，甚至說滿腹陰謀的夫妻疼她愛她呢。
木歆慶幸她回來了，不然錯過了這個大秘密，她會懊悔終生。
“我的身份......”
薑進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隻能略微有些顫抖地將手裡幾分鑒定報告遞到木歆的手中。
“你應該......叫我一聲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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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榮榮喬裝的本事不錯，偷偷摸摸溜出去好幾回也沒被門口守著的記者發現，倒是劉芳的運氣不好，頭一次出去就被識破了，差點沒能全須全尾從記者手下逃回來。
從那以後，董榮榮就成了家裡的采買大使，每趟出去的時候都從外麵打包點外賣回來，才沒讓家裡人徹底斷糧。
這天她和往常一樣外出，決定找一家私密性強一些的飯點吃飯，好好打打牙祭，剛等她從層層記者的包圍中出去，就聽到了走在她前麵的一對少女的議論。
“那個木歆你知道嗎，現在就租住在我家小區，蔚藍花園7幢803室，那天我下樓的時候和她坐了同一個電梯。”
“真的，你該不會瞧錯了，那麼多記者都沒查出來她住哪兒呢。”
“不會有錯的，我盯著她的照片瞧了好久，還試探著問了她一句，她也回應了，隻是拜托我不要告訴彆人她住在那兒，對方的運氣還真挺好的，最近有一個富二代跑到我們小區找她，每天捧著一束玫瑰花風雨無阻的，我看他穿的都是品牌高定，手上的手表市價也在兩百萬左右，對木歆赤心耿耿呢。”
“哇哇哇，富二代，長得帥嗎?”
“帥，比許多偶像明星還帥呢。”
董榮榮聽著前麵兩個女生的議論，嫉妒的眼睛都紅了，憑什麼，他們一家人擔驚受怕，木歆卻拿著兩千多萬賠償款滋滋潤潤的生活，還能有富二代追求。
嫉妒心讓董榮榮沒了理智，或者說她本來就沒有理智這個東西，想也不想地攔下了一輛的士，然後報出蔚藍花園這個小區名字，打算去找木歆理論。
她沒瞧見，在她上車後，原本議論的那對女生停止了話題，轉過身目視她離開。
在到達蔚藍花園後，董榮榮直接奔向了七號樓，打算乘電梯上去，在她正準備進去的時候，一個俊秀出眾，眼神帶著微微憂鬱的男人捧著一束玫瑰花從電梯裡出來。
對方身上的衣服材質一看就不是凡品，還有他手腕上那支手表，董榮榮雖然不懂這個手表的品牌，卻也看得出來價值非凡。
她立馬就將這個男人和剛剛女生口中追求木歆的富二代聯係在了一起。
本來還當女生口中對方的相貌不熟流量鮮肉是誇張的說辭，看到對方的一瞬間，董榮榮就信了，還覺得對方的長相比較那個女生的形容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論是他顯露出來的財力，還是他的五官身高，每一點都恰中董榮榮的審美，她更加嫉妒木歆了，為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被她一個人攤上了。
“你是來找木歆的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董榮榮沒忍住，攔下對方質問道。
“你是？”
徐豐裝作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