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崗鎮,石頭門牌下麵,緩緩走過來一個高瘦的身影,身上披著厚厚的蓑衣,在雨中低著頭,慢吞吞地從遠方的一個小點兒,走近了,變成一個形象具體的過客。
鬆鬆垮垮站在門牌下麵的老兵油子,將木製長矛當做拐杖一樣拄著,一雙毒辣的眼睛隻稍微這麼一掃,便愕然地站直了。
這雨中江湖客,居然是個女人。
這被打發過來看門兒的老人便出生招呼:“唉,女娃子,你哪裡來的?怎麼自己一個人出門在外,這附近就有那打家劫舍的強人,你不知道麼?”
來人正是千金,她聽著老兵帶著口音的地方話,想了想,問道:“你是說,那座山上的寨子?”
她抬手往後一指,動作間扯開了身上披著的蓑衣,露出掩蓋在蓑衣下那柄古樸的直刃長刀。
一路走來,那刀早就砍滿十五個人頭,卷刃了。
但終究是能夠掛在京城的衙門中鎮煞用的,隻要不打開刀鞘,讓人看到當中刀刃慘狀,賣相還是很能唬人的。
老兵油子一愣,就聽那姑娘道:“那寨子裡的人攔路搶劫,不讓我走,就都殺了。”
千金說完這話,沉靜的黑色瞳仁在這老頭兒身上一掃,問道:“這裡怎麼就隻有一個人守門?既然旁邊就有打家劫舍的強人,你們鎮子裡難道不該多加防範?”
登時那老頭兒額頭上就掉下來一連串的汗珠子。
“這位姑娘怎麼稱呼?”這個頭發花白的守門人說話的聲音小了,動作也板正起來,生怕千金砍他一刀那麼小心謹慎。
但是係統說他的好感度反而不降反升,現在有70那麼高。
千金道:“我叫千金。”
老頭兒一愣:“這位千金……便叫千金?”
“不錯,我大名就叫千金,老人家又怎麼稱呼?”
“小老兒姓陳,陳大牛,千金姑娘不嫌棄,就叫我老陳便是。”
千金點點頭,抬起眼睛看他,她披著蓑衣,但卻沒有戴鬥笠,看得老陳心裡直犯嘀咕,怎麼會有穿蓑衣卻不帶鬥笠的人呢……?
再往深了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帶著把刀孤身行於荒郊野外的女人呢?仔細看看這位千金姑娘也並不如何健碩。
莫不是誑他?
老陳恭恭敬敬地拱拱手,道:“若那野狼債果真是千金姑娘剿滅的,就還請在咱們花崗鎮暫時歇歇腳,咱們鎮子上幾個大戶發了榜文,剿滅野狼寨有賞的。”
千金想了想,道:“也好。”
便讓老陳領著,去鎮子裡歇腳。
倒不是為了賞金,千金不缺錢。
自從殺了葉明輝之後,雖然被此世天道針對,不能再讓係統來一次挖墳掘地的把戲,給千金弄些黃金來花,但千金本也不需要錢。
如果隻她一個人,每日隻需要找些東西裹腹便罷,至於華服美食宅子,她都沒有多餘的欲望。
甚至她都不需要一匹馬。
從京城出來的路上,她步行約莫有十七天了,一路上隻憑著一雙腳,係統看了都要大叫:“這是人過的日子麼?”
千金聽了隻說:“你怎麼知道人都過著怎樣的日子?”
係統說它那麼見過那麼多任務者沒有一個日子過得這麼淒慘的,千金便說它那麼多任務者都死了,她還活著,可見嬌貴的人活不長。
係統氣悶無語,便會安靜些。
隻是後來越往西,劫道的越多,一開始千金還會避開,但是係統整天在她腦中叫著無聊,遇見野狼寨劫道的時候,千金便沒有避開,選擇拔刀砍人,砍的人頭多了,刀卷刃了。
刀卷刃了,千金卻不會磨刀,因此非得找個有人煙的地方,去磨刀,否則下次再遇見歹人,就得用手而不是刀。
用手打人的感覺很怪,千金不喜歡。
千金抬腳進了花崗鎮,卻發現這鎮中人煙蕭條,路兩邊的田埂也都長滿了雜草,隻看見零零落落幾個健壯的婦女帶著孩子在田裡乾活兒。
問老陳,老陳說:“鎮子上產花崗石,壯丁都被拉去運石頭,人便少了。”
千金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運到哪兒去?”
經過十七天的行路,她已經快要到達西疆,這花崗鎮離西疆不遠。
係統說這花崗鎮的天道氣運,逐漸濃厚起來,看來她們沒有找錯方向。
京城的天道氣運是最濃厚的,離了京城,天道氣運一路稀薄,等快到西疆,又漸漸濃厚起來。
說不清楚究竟是因為葉明真葉明輝在京城,葉明欽在西疆,才有天道氣運這樣的密度分布,還是說因為有了這樣的密度分布,所以才是葉明真葉明輝和葉明欽三兄弟。
總之花崗鎮的事情值得留意,係統特意囑咐說千金可以多問幾句。
不然以千金的性格,就算是發現花崗鎮不對勁兒,也不會問出口。
老陳說:“那還能運到哪兒去呢?那肯定都是運到西疆,去建長城了,葉將軍說要建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