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修羅的凶名傳遍西疆。
就連她背後的邊城,亦為她的存在而感到害怕。
雖然她殺的是紅毛,但是……
“這樣的手段,是人類所能做到的麼?”
“就連最殘忍的,傳聞中幾十年前,前朝崩潰時的食人軍,也會留下小孩兒和女人,身高不足車輪高的小孩子,又做錯了什麼呢?可是她所到之處,卻居然真的是一個也不留。”
“有傷天和啊!”
“殺性這般重,現如今是在殺紅毛,可是她似乎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如果有一日,她調轉頭來,殺我西疆百姓,難道我們就能夠拿她怎麼樣麼?”
然而在這樣害怕的言語之外,更多的人,是感到高興的。
“紅毛之患,幾百年總有了吧!所有西疆人,誰家裡沒有一兩個人死在紅毛手上?”
“殺星降世,老天有眼!咱們西疆,是時來運轉啦!”
“就該殺乾淨才好!一個也不留!”
這些風言風語,都與千金無關,也傳不到她的耳中,然而這樣的傳聞,確實是飛速地讓幫助西疆平靜了下來。
葉明欽死後,張三榮請城中各大勢力的頭領,拍著胸脯打包票,讓他們不必驚慌,穩定局勢,紅毛自然有人來對付。
之後他又安撫長城叛亂勞工,承諾日後再不用他們服這等苦役,不日便遣送他們回家。
這等大話,其實本也沒有人信他,但這終究是所有人都愛聽的,因此邊城局勢穩定了,長城局勢也稍微穩了些。
直到千金的消息傳到城裡來,張三榮才高枕無憂。
儘管他的心中,比起快樂,更多的是驚懼。
“無論怎麼想……這都不是人類所能做到的事情吧……”
他甚至不敢相信,曾今他與這樣的角色一起說過話卻沒有被殺死。
在西疆,現在的傳聞之中,這位自稱為阿修羅的殺神,儼然已經三頭六臂,青麵獠牙,比這世上最凶惡的惡鬼還要可怕了。
恐怕此役一過,千金的畫像甚至都可以用來貼在門上辟邪。
隻不過到時候畫師所畫出來的模樣,恐怕絕不可能是千金真正的模樣,一個第一眼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姑娘。
這件事說來,不僅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他,就連張三榮自己,恍惚之中都有些懷疑。
他當初所看到的那副皮囊,果真是這位阿修羅真正的模樣麼?或許那隻是一副畫皮,等到她開始殺人,就會撕開那副柔軟的麵孔,從裡麵鑽出來一個惡鬼也說不定?
千金依然是千金,不會變成鬼,那隻是凡夫俗子的臆想。
就算是她在殺人的時候。
但她並不真的如傳聞中那般,被天上發配到凡間,一刻也不停地殺人,一刻不殺人就會死去。
她是需要休息的。
她需要吃飯,補充她長時間進行重體力工作所消耗的體力。
她也需要洗澡,渾身層層疊疊的新血和舊血,在傳聞中是她為增添威懾故意為之,是驚嚇敵人的重要道具,其實並非如此。
渾身都是血是真的很不舒服,因為血這種東西並非水一樣,會自己蒸發掉什麼都不留的無害液體,血中的水分消失之後,會留下很多東西,黏在皮膚上,衣服上,甚至會讓千金的動作變得很不方便。
如果可以,千金也想每殺一個人就洗一次澡,但是這次她要殺的人太多,那是不現實的。
而且邊境之外,紅毛所居住的地方,並沒有很多水源,洗個澡是很困難的事情。
但是這次她居然好運地發現一個湖泊。
算不上清澈,裡麵長滿了綠色的水生植物,深綠的,在湖麵之下飄揚著,遮蓋住了湖底,讓人看不清這深湖的內裡。
係統好些日子都沒有發揮過什麼作用了,它就像是一個被野王無情帶飛的輔助,蹲在野王腦袋上,分享戰績,但是什麼正經事兒都沒有乾過。
它於心有愧,十分想立功。
看見這湖,連忙道:“彆下水!這裡很危險!”
它說:“深湖比深海要危險得多,這樣一個幽深又封閉的地方,裡麵說不定就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可是話還沒說完,千金已經入水了,連衣服都沒有脫,那身衣服已經在她身上凝結成一個血殼子,脫不下來了。
就像是一個炸-彈在湖中炸開,深紅的顏色很快在水中蔓延開來,吞噬了深湖的幽綠。
密密麻麻的水草陰影之中,湖中的生物被稀釋開的血氣吸引,飛快地往食物的方向遊過來。
然而很快,它們就遊得太近了。
千金在水下睜開眼睛,這些日子,她的眼睛裡幾乎連一絲黑色都看不見了,隻有純然的金。
她在幽深的水下微笑:“晚上吃魚肉吧,我的烤魚技術很不錯的。”
係統:“……”
大意了,這區區深湖,危險不及宿主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