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竟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邪神是什麼。
“官方定義是指, 不可名狀的大恐怖,但其實一般是指大章魚?”
千金:“呃,好吧。”
她禮貌地問:“是水裡的嗎?”
係統即答:“是水裡的, 這個世界海洋麵積大於百分之九十, 基本沒有成塊的陸地,隻有散碎的小島,怎麼樣?我很為你考慮吧?”
千金又問:“那他們是有形之軀還是無形之體?”
係統即答:“有形的!”
千金道:“那我就沒有問題了。”
水裡的有形之體……千金實在是沒辦法害怕,就算是知道這些邪神能將這個世界的天道搞得束手無策,應當提高警惕, 她也沒辦法對水裡的東西感到害怕。
畢竟她是真龍。
水中真的有什麼東西能比真龍更強大嗎?
如果說那明神門的老祖宗懼怕天地改變,是因為天地是船,而生靈生活在船上的話, 那麼龍族掌控著天下水脈,於那水中的生靈而言,與天道又有什麼區彆?
千金問清楚情況之後, 才去看身下那船, 那船行在烏黑腥臭的海麵之上, 顏色亦是深黑色, 四周所處儘是茫茫大海,一眼望去, 就算以千金現在的目力也看不到邊際。
天也壓得很低, 濃重的烏雲密不透風, 讓海麵上沒有一絲風, 悶悶的, 卻也沒有雨,隻是沉默著,像是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
那烏黑的鐵船行在深不見底的漆黑海麵上, 就好像是穿行在深山密林之中,左有豺狼右有虎豹的可憐書生,隨時都會殞命的窒息感。
千金隻覺得沉悶。
她說:“要有風就好了。”
於是狂風大作,吹散烏雲,雲層之外的清淺日光落在船上的黑色骷髏旗上和油膩膩的地板上,讓千金眉頭又是一皺。
“有風怎能無雨?”
風雨大作,暴雨傾斜而下,洗淨這鐵船周身油膩和鏽跡,眨眼之間,這陰森森的黑海鐵船,就換了一番模樣。
暴雨停歇之時,海麵風平浪靜,一副陽光氣象。
做這些事情,甚至不必動用敖季所留下來的力量,呼風喚雨,不過是真龍之體的天賦神通。
千金任由船在水中飄蕩,決定在探索這個世界,去完成此世天道要求的任務,殺儘邪神之前,先把敖季留下來的東西好好整理一遍。
敖季在她的眉心留下了一整座龍宮。
千金隻稍微將意識沉浸其中,很快就發現她站在了龍宮大門處,一道雕刻有青黑黃白四條真龍的白玉大門,在她身前緩緩開啟。
然而與此同時,她的另一隻眼睛卻還留在現實中那艘船上,她能同時看到內外兩個世界的景象,視野十分清晰,就好像曾經她沉醉在幻境中時一般……這種同時身處兩個世界的感覺十分奇妙。
但千金已經見過太多奇妙的事情,她確保隨時可以在遇到危險時從龍宮回到現實之後,就毫無留戀地進入了白玉門中。
進入白玉門之後,是由整塊純金鋪就的地麵,那是一座空蕩蕩的廣場,麵積十分寬大,看得出來在龍宮鼎盛之時,這裡或許是群龍聚會的場所,會有許多龍族,甚至蝦兵蟹將都在這裡活動,但此時這裡隻剩下純淨而昂貴的黃金。
金銀珠寶和神兵利器堆滿了龍宮的每一個角落。
但千金走遍偌大龍宮的每一處,卻沒有見到一個活物,這龍宮簡直就像是一個冷冰冰的屬於龍族的墓碑,華美的外表之下,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靜寂和死氣。
如果敖季一直背負著這樣一座宮殿行走於世間……
千金想象著她將小柳鄉隨身帶在身邊,日日夜夜看著小柳鄉她所熟悉所成長起來的每一處地方,卻看不見她的娘親活在裡麵,也看不見小柳鄉中任意一人,隻有死氣沉沉的河和荒草長滿的田地……
敖季真是死得不冤,她想,他怎麼敢這麼做的?他怎麼敢日日夜夜看著這空蕩蕩的龍宮?怎麼敢日日夜夜麵對這世上龍族隻剩他一個的事實?
千金對龍族並無多餘的感情,她心中始終覺得她隻是一個人,一個柏之國小柳鄉的平民百姓,但在這死寂的龍宮之中,仍是不願意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