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穿行在空蕩蕩的神眷諸島上, 試圖找到一把刀。
她是有一柄虹光,來自龍宮,不沾因果, 但就像是尋常人喜歡美麗新奇的衣裳一樣, 她也喜歡各式各樣的刀。
但似乎又是此地特殊的風土人情, 島上有許多凶器, 也有許多刀,卻大都是短刀和彎刀,幾乎沒有千金常用的直刃樣式。
僅有的幾柄利刃, 千金隻是輕輕一捏,就碎了。
係統說:“海風腐蝕性太強,鏽蝕嚴重, 限製了他們的武器發展,這就和他們缺乏文字記錄一樣,屬於是結構性的問題,這就是為什麼人類文明的發展離不開海洋,但早期文明總得在內陸開始。”
千金歎了口氣, 抬起手,看那能腐蝕鐵器的水流在她的指間環繞流轉, 隨著她的心意, 變幻形態, 一隻水做的鳥兒飛過她的大拇指,俄而化作一陣水流,濕噠噠地順著千金的手指落下,掉到地上濕潤的土壤之中,重歸水循環。
她凝神,然後從神眷諸島上濕漉漉的空氣之中, 抽出一把水做的刀,透明的顏色,帶著海風的腥氣,在空氣中泛著粼粼水光。
水刀的觸感很奇異。
千金上一把刀是從血海中流出的廢刀,那把刀除卻會蠢蠢欲動唆使千金行凶之外,一切都很完美,重心合適,觸感極佳,千金幾乎適應了那把刀的一切。
但水刀握在手裡的感覺,卻與廢刀大相徑庭,廢刀的手感是紮實而沉重的,總帶著幾分冰冷和血腥,但水刀卻極輕靈,比起一把刀,更像是千金心意的延伸。她甚至感覺不到刀鞘,握著水刀就像是握住一團空氣。
水在她的手上,連半分重力都不會施加給她。
千金又散去水刀,取出虹光,在手心掂量。
“他們真的把島上所有活物都帶走了?”千金不甘心地問道,她想試刀,試刀就要見血。
但係統無情地回答道:“他們真的把島上所有活物都清理掉了,或許你可以試試砍石頭。”
“那簡直是暴殄天物,再也沒有比這更能毀掉一柄刀的用法了,你還不如把金子扔進水裡,那來得更便宜一點。”
“呃。”係統說:“那你試試水刀?水刀應當是不會被損毀的吧,畢竟水刀的本質是水,而水本身就是散著,不成形的,即使被打散了,也不能說是受損了。”
而且地處海洋中央,千金輕而易舉就能聚水為刃。
“好主意!”
於是千金收起虹光,凝水為刃,手腕都沒怎麼用力,輕輕一揮,無形無色的水光激起一陣刀風,將落點處的石屋斬為糜粉。
“哇哦,威力不小嘛。”係統很給麵子地誇讚道。
千金掂量著水刀,眼眸忽然一亮:“這刀太輕了,手感不舒服,不過,或許可以有彆的用處,你看,這裡一個人都沒有了,但是卻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像不像是很多靶子。”
係統:“唉唉唉?”
千金沉浸著練刀,時不時問係統檢索一些龍宮裡的典藏文獻,臨時學來用,等待著半個月之後,周邊海域的活人都離開了之後,再與島下邪神大戰。
但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像她所期待的那樣發展,當她正在樂此不疲地用水刀劈開觸手可及的一切的時候,忽然皺起眉頭,往海底望去。
海底似乎沒什麼變化,依然是漆黑的,一如往常,然而當千金凝心去看時,那黑色很快就蔓延到了淺海。
此時正是夕陽時分,淺海本是泛著一縷霞紅色,卻在那黑色的汙染之下,很快染成夜色,觸目所及,魚群都驚慌失措地往島上跳,但它們就算是跳到島上,僥幸還沒有因失水而死,卻仍是逃不開被汙染的命運。
島上的海風之中,濕漉漉的水汽,被汙染的速度要比海洋慢一些,但不多。
海中已經成為一片煉獄,島上很快也會擁有同樣的命運。
千金平靜地道:“祂醒了。”
島下的那灘爛泥,原本就在海底漩渦和暗流的衝刷下慢慢地揮動手腳,但這會兒,祂的動作大了起來,祂似乎處於慢慢蘇醒的狀態之中,隨著祂龐大的身軀開始活動,海麵出現了許多渦流,密密麻麻幾乎堵死了所有航路。
如果此時這片海麵上還有一艘船的話,那艘船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會不卷入渦流之中,那渦流分布地太過於密集了,而且隨著時間的增加,漩渦的力量還在不斷增強。
大概再有兩個呼吸的時間,就連千金腳下的這座小島,和身旁同樣隸屬於神眷諸島的小島嶼,都會被漩渦的力量撕碎。
畢竟所謂陸地,也不過隻是海洋中稍大些的船。
這隻是海麵上肉眼可見的漩渦。
海麵之下,渦流的力量更加可怖,海中的魚群死傷極快,幾乎是瞬息之間,足有數十萬魚兒的魚群就能一個不留地全軍覆沒。
千金喃喃道:“這出場的架勢可真不小。”
她側過耳朵,聽到一聲模糊的囈語在耳邊響起,那絕非人所能理解的語言,嘶啞而尖銳,足以把任何聽到這聲音的人的腦殼給轟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