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走廊裡,黃小放靠著窗戶,一隻手捂著手機,低聲說:“真的,戎哥,是真的,剛簡聞鳴唱歌的時候,我都驚呆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真的沒騙你。”黃小放看了一眼演播大廳門口的保安,低聲說:“現在他跟陳睿導演還在演播大廳裡呢,不知道在乾嗎。他們不讓我進。”
李戎正陪著顧雲湘參加舞蹈培訓,他隔著玻璃門朝裡看了一眼顧雲湘,蹙著眉頭問:“唱的很好?”
“反正我覺得跟平時判若兩人,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戎哥,你說他不會以前一直都是裝菜鳥蒙我們的吧?”
李戎說:“他如果能有這演技,有這種隱忍,也不會混到這個地步。估計是特意準備了這麼一首拿得出手的歌吧?這麼多天準備一首歌再唱不好那他也太廢物了。”
黃小放說:“我也這麼覺得……可他說他會好多外語,好像把大家都唬住了,牛吹這麼大發,他不怕吹炸嘛?”
李戎聽了眉頭鎖的更緊:“這小子又想乾什麼?你給我盯緊點,我忙完這邊的工作就過去。”
他掛了電話,剛轉過身,就看見顧雲湘不知道何時來到了他身後。
細長高挑的身形,披著一件黑色西裝,手裡捏著一根煙,剛才跳舞出了不少汗,他的額發都是潮濕的。
“你怎麼出來了?外頭冷。”
“裡頭不讓抽煙。”顧雲湘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團煙霧來,李戎伸手將他手裡的煙奪了過來,直接在欄杆上撚滅了:“公眾場合,不要抽煙,被人拍到你就完蛋了。”
顧雲湘笑了一聲,問:“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
“還不是簡聞鳴那小子。”李戎道:“他要是能有你一半能乾懂事,我也多活幾年。”
顧雲湘冷笑一聲,將外套穿上:“還沒搞定?”
“秦總好烈馬,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簡聞鳴那小子倔的很,估計還得磨幾天。”
顧雲湘冷笑一聲,沒說話,轉身便進房間裡去了。
李戎搓了搓手裡的那半截煙,拿著往鼻尖聞了一下,然後往欄杆上一靠,北風一吹,冷颼颼的,他隔著玻璃門,看著顧雲湘脫了外套,露出勻稱的腰身,快三十歲的人了,依舊是盛世美顏。
如果簡聞鳴像曾經的顧雲湘一樣好脾氣,能省多少事。
他又給黃小放發了個語音,這才進到房間裡來。
黃小放聽了一下語音,便將手機裝到了口袋裡。演播大廳的大門被人推開了,他就看見陳睿臉色微紅,正在跟簡聞鳴說話。
今日的簡聞鳴似乎格外沉靜,他專心聽著,時不時地點一下頭,即便臉上掛著微笑,也給人極清淡的感覺,整個人像是裹著一層冰渣子,唯有那張臉依舊很熟悉。
“今天就先到這兒,你休息一下,有些事我一個人做不了決定,我先把你的情況跟上麵的領導彙報一下再說。”陳睿說。
簡聞溪點了一下頭。說:“謝謝陳導。”
“咱們倆還不知道誰謝誰呢。”陳睿道:“手機最好24小時待機,隨時等我聯係。”
黃小放跟著簡聞溪從電視台出來,他這一次出奇地聽話,剛走到大廳門口便跑過去推開了玻璃門:“鳴哥,你跟陳導在演播廳都乾嘛了,談的怎麼樣?”
“以後叫簡哥。”
黃小放愣了一下,隨即便笑著點點頭:“簡哥。”
簡聞溪卻並未回答他剛才的話,隻說:“接下來沒什麼事,我自己一個人走走,你不用跟著了,可以下班了。”
黃小放愣了一下:“戎哥說……”
“你是我的助理,聽我的就行了。但你不聽我的,聽李戎的也行。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讓你下班了,看他怎麼說。”
北風吹動他的長大衣,黃小放怔怔地看著麵前的“簡聞鳴”。
皮膚清透,耳朵是薄薄的紅,烏發,白皮,他的眼睛太吸引人了,似乎比從前更亮,陽光下看著尤為攝人,又冰又美,像二次元裡出來的。
簡聞溪伸手攔下了一個出租車,直接便上了車。
“鳴……聞哥!”
他叫了一聲,出租車已經啟動了。
簡聞溪閉上了眼睛,籲了一口氣。
睜開眼睛,卻發現司機正透過後視鏡看著他。
“帥哥要去哪?”
“隨便開。”簡聞溪淡淡地說。
那司機師傅卻還在盯著他看。
簡聞溪這才意識到自己當素人當慣了,都忘了自己如今是個不大不小的明星了,就這樣坐出租車,隨時都可能被人認出來。
但那師傅似乎並沒有怎麼樣關注娛樂圈,看了他一會便把視線轉了過去。
簡聞溪將車窗打開一半,冷風便灌進來,不一會便凍紅了他的鼻子。
司機師傅很健談,大概覺得他要隨便開有些奇怪,便問說:“帥哥,有心事?”
簡聞溪道:“沒有,就是好久沒回國了,對這座城市都不熟悉了,想好好逛逛。”
師傅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你嚇我一跳,還以為你遇到什麼事了。”
他便跟簡聞溪說起了華城這幾年發生的巨變。
簡聞溪默默聽著,出租車開到了繁華的市中心,LED屏幕上滾動著一條預告片,是個製作極其精良的古裝預告片,畫麵恢弘而精致,少年縱馬,英雄泣血,宮廷裡衣香鬢影,在一連段的閃回鏡頭之後,一個男子猛地扒開紅帳子,探出半個身體來,畫麵在那一瞬間轉變成了慢鏡頭,紅紗拂過那人如美玉一般的臉,長發披散,白衫帶血,一張臉滿是驚懼神色,眼神卻陰翳又癲野。
師傅見他一直盯著那大屏幕看,便道:“顧雲湘,這可是大明星,他演的王朝劇正在熱播呢。老火了!”
簡聞溪的目光銳利而冷漠。
顧雲湘,他當然認得。
為虎作倀。
若艾美娛樂是那頭虎,顧雲湘便是倀。這個以盛世美顏在娛樂圈紅了好多年的男明星,誰能想到背地裡扮演的,卻是極不堪的角色。
一個為了紅,誰的床都能爬的人,在自己吃儘了苦頭爬上去以後,便也要摁著彆人的頭,吃他吃過的苦。
他演的,似乎是一個瘋癲的王,字幕上打著“金陀王朝”字樣。
王朝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