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想說……先把狗弟弟拖出去槍斃五分鐘。】
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很久。
顧小天幾乎是在李時昂起身的瞬間便抬起手背用力的蹭自己的嘴唇, 他的眼睛紅了一圈,蒙著層濕漉漉的水霧, 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他是害羞還是生氣,李時昂能看出來,“這麼討厭嗎?”
“你說呢!”
“可我, 沒有伸舌頭啊, 這樣你也不能接受嗎?”李時昂露出傷心又脆弱的表情,言辭卻頗為強勢, 占據著絕對的主導地位,“原本兩個人在一起, 就是要相互磨合的,我願意接受你古怪的性冷淡,你為什麼不能為我做出改變呢?每天、每周、每月,讓我看到哪怕一點點你對我的在乎, 你這樣,討厭我吻你, 真的讓我很難過。”
“……”
有理有據,不卑不亢。
顧小天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小天哥哥,你還生氣嗎,你會和我分手嗎?”李時昂問的小心翼翼, 可顧小天卻在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運籌帷幄的自信。
料定他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分手。
“我要睡了。”顧小天說著,鑽進被子裡,將身體翻到另一邊,一動不動的背對著他。
不分手也不影響生氣。
李時昂悠悠的歎了口氣, 隔著被子平躺在床上,輕聲問道,“你不打算理我了?”
回應他的自然是沉默。
過了良久,他關掉了床頭燈,低啞的聲音在黑暗中無比繾綣柔和,“其實我早就想到你會這樣,但我真的不後悔……”
“晚安,小天哥哥。”一如之前的幾晚,李時昂說過晚安後便不在有任何動作,安靜仿佛是一團空氣。
海邊雨季潮濕,到了深夜,即便是室內也有些冷。
淩晨三點,酪酪養足了精神,爬起來喝水,小家夥橫行霸道的從顧小天身上踩過去,直接把顧小天壓醒了。
大橘重於泰山,這話果然沒錯。
也不知道弟弟在宿舍怎麼養的,能活到今天沒讓它踩死真是萬幸了。
弟弟?
顧小天猛地扭過頭,借著窗外淡淡的月光,見李時昂壓著大半張被子蜷縮在床邊,緊皺眉頭,身體稍稍有些發抖。
凍死也活該!
可看著弟弟一米八多的個子,委屈巴巴的占著床沿那一畝三分地,顧小天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清醒一點吧,這一看就是苦肉計,苦肉計啊!
顧小天把被子扯出來,隨手扔到他身上。睡夢中的李時昂被溫暖所吸引,很快就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真是……”
之後的一個半小時,顧小天都沒有睡,他抱著酪酪坐在客廳裡,思考了很久,甚至回憶了十四年來所發生的一切。
鮮明的記憶隻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顧笑天年僅八歲,被關在彆墅裡,每天守著一群猶如行屍走肉的傭人,他慌亂又無措,隻想回到屬於自己的家,整整一個月,無所不用其極。
那是遇到李時昂前,他最難以忘懷的過往。
顧小天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淩晨,大概就是現在這個時間,守在客廳看管他的傭人打了瞌睡,他無孔不入,一找到機會就從彆墅裡跑了出去。
冰涼的雨水瞬間將他打濕,腳下的路因年幼的身體而變得無比漫長,在電閃雷鳴中,他朝著未知的方向拚命的跑,想要逃離這不能哭不能笑提線木偶一般的人生。
可管家還是找到了他。
那是個四十出頭的阿姨,長相平凡普通,扔到人堆裡轉眼就會消失,平時待他也很冷漠,如同伺候籠子裡笨拙的小鳥,隻要喂食喂水,不讓他死掉就好。
但那天晚上,管家將他抱在了懷裡,滿天的雨點在路燈的光暈下異常清晰,他看到那張平凡的臉露出些許的悲哀和疼惜。
“回家吧,回家吧。”
管家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說。
顧小天壓抑許久的情緒在某一刻徹底爆發,他死死的抓著管家的衣擺,在大雨裡放聲痛哭。
後來……
顧小天仿佛又聞到了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和皮膚燒焦的氣息。
他最終回到了籠子裡,伺候他的人也換成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
從那以後的記憶乏味無趣,不過是每天重複著相同的生活。
遇到李時昂,他應該感激。
他從李時昂身上得到的,遠要比李時昂從他身上索取的多。
一個吻算的了什麼。
……
長假結束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不論是學生或上班族,各個沒精打采。
顧小天也是,好在霸道總裁有特權。他把李時昂送到學校後回嵐山彆墅補了一上午的覺,下午才去公司上班。
“總裁,這是賽車場項目的初期策劃案。”
一周不見,他的助理爸爸依舊四肢健全紅光滿麵,顧小天感到非常欣慰,“放在這裡吧。”
何穆微微頷首,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猶豫片刻後緩緩說道,“總裁,我周三想請半天假,有些家事要處理。”
他是顧小天的直係下屬,公司走的是私賬,無需通過人事部,隻要顧小天點頭即可,“嗯。”
何穆離開後,顧小天收到了李時昂發來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