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天插不上手，默默的走到一旁看著山下發呆。
月亮漸漸高了，不動聲色的攆開了太陽，天際呈現出一種半藍半墨的暗色調，風從樹葉中穿梭而過，鳥撲騰著羽毛密實的翅膀，寂靜而喧囂的夜晚悄然而至。
“顧總，要吃點東西嗎？”李晨曦遞來新鮮的麵包，還有一瓶牛奶。
他們上山圖輕便，準備的東西不多，且大部分都是水，林新源一個人背上來的。
“嗯，謝謝。”
顧小天剛把麵包接到手裡，就聽李晨曦驚訝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謝謝。”
顧小天抬眸，眼睛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她立刻訕訕笑，做錯事似的縮起了身子，“我不是，說你沒禮貌，我隻是……呃，對不起。”
現在的狀態和劇情裡其實差不多。
李晨曦陪伴顧笑天度過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溫馨除夕，兩個人關係逐漸親密熟絡，顧笑天有所動心，但礙於李晨曦“已婚”，隻得隱忍克製，對她依舊冷淡如常，而李晨曦已經察覺到了他冰冷外表下的脆弱，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不再是那種提心吊膽的畏懼。
好像完全不一樣了，可細琢磨又沒什麼不一樣。
完結點是在他們相識的第二個除夕夜，他會如劇情裡那樣，對李晨曦愛的死去活來嗎？
顧小天收回自己冷冷的目光，咬了口鬆軟香甜的牛角包。
？？？
好吃的欸！
……
一小時後，夜空之上已然星羅密布，月光皎白，樹影婆娑。
大學生那邊傳來陣陣的歡呼聲，仿佛從天文望遠鏡裡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林新源自來熟的去打聽，才知道今晚可能會有流星雨，他們剛剛正是看到了劃過的流星。
“我們運氣真好，瞎貓碰上流星雨！”林新源對李晨曦道，“你在月老廟裡許的願，待會可以再許一次了，雙重保險，一定能實現。”
“真的！那太好了！”
“你現在能告訴我你許了什麼願望嗎？”
“嗯……也沒什麼，希望我媽媽身體健康。”
林新源隻知道她媽媽生病，卻不知其他，見李晨曦情緒低落，便開了個玩笑，“怎麼厚此薄彼，爸爸就不管了？”
這句話顯然戳到了李晨曦的痛處，她垂下頭，小聲道，“我沒有爸爸。”
林新源連忙道歉，又說了一通巧話逗她開心。
顧小天忽然起身，對何穆道，“我去打個電話。”
“我陪你。”
“不用，把應急燈給我就好。”
山裡一片漆黑，腳下路變得分外坎坷，顧小天把燈調到最亮，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他不是要打電話，而是想聯網，看看李時昂有沒有給他發消息。
走了沒多遠，手機響起一聲“嘟嘟”的提示音。
顧小天停下，打開微信，下午那會發的朋友圈好多人給他點了讚。
林佰川：天哥發朋友圈的頻率，讓我懷疑他被綁架了
王宇成：天哥的手機被綁架了吧[笑哭]
耿傑：月老廟我真的是……李時昂出來挨打！
顧小天看著這些評論，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連個讚也不點，你當時這麼發朋友圈，我可是每條都有給你點讚。
臭弟弟果然是壞透了！
想到李時昂同他說，自己的父母是多麼好，多麼善良的人，又想到李晨曦那句沒有爸爸，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抱有期待，他看到的，他聽到的，他願意相信的，也許都不是真的。
“顧總？是你嗎？”李晨曦打著手電筒朝他這邊走來，到他跟前長舒了口氣，“居然要走這麼遠才有信號，你一個人不害怕嗎，要是有蛇怎麼辦？”
“你怎麼下來了？你自己下來的？”
“你走之後我才想起來，要給媽媽打個電話，林經理和我一起下來的，他突然想上廁所，看到下麵有光，讓我快一點來找你。”
突然想上廁所？
是老天爺突然覺得我們應該單獨相處吧。
顧小天已經能夠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了，他低著頭，也不看李晨曦，有一下沒一下的刷新著朋友圈。
網絡實在很差。
李晨曦找了個信號比較好的地方，給還在醫院的母親打了電話，“喂，媽媽，你吃過晚飯了嗎？對啊，我在山上，哪都挺好的，就是信號不太好，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嗯，嗯……我知道了，好，你早點睡吧。”
通話結束後，李晨曦顯然有些尷尬，她東張西望的道，“林經理怎麼還沒來……”
顧小天完全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麼，因為李時昂在半個小時前所發布的朋友圈。
隻有一張圖片。
是夜裡，是燈下，是那掛滿紅綢的桃樹。
“晨曦！”
“我們在這裡！”
林新源踉踉蹌蹌的跑過來，問道，“打完電話了嗎？”
李晨曦沒有回答，借著應急燈的光，她看到林新源破了一大塊的牛仔褲，“你怎麼弄成這樣啊？”
“彆提了，剛剛不小心被樹絆倒，摔了一下。”
“沒受傷吧？”
“沒，好得很。”他看向顧小天，笑容微微凝滯，“顧總，出什麼事了嗎？”
顧小天知道，自己現在臉色應該會很難看，他聲音沙啞，又很冷靜的道，“你們先上去吧。”
林新源帶著李晨曦離開後，黑暗中亮起一道光，草木微動，漸漸顯露出人影的輪廓，隨著那人走進，模糊的麵容變得清晰，燈光打在他身上，那雙眼睛裡是密密麻麻的血絲，隱約浮動著水光。
李時昂。
他站在那裡多久了？
顧小天沒有疑惑他為什麼會來，在看到那條朋友圈後，他就已經捕捉到了自己的疏漏——返回a市的趙秘書。
秘書室裡的員工全部歸屬於顧德碩，他帶著李晨曦出差的事顧德碩自然知道。
“我在月老廟求了個簽……”一開口，顧小天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居然這麼乾澀，他舔了舔唇，繼續說道，“下簽，道長說我感情易有波折，要經曆風風雨雨，這來的也太快了。”
李時昂和他隔著兩米遠，臉上瞧不見丁點笑意，語氣極為平靜，“你父親告訴我，我姐姐和我一樣，不受你煞星命格的影響，於是你們借著出差的名義，相約來d市玩。”
“他在騙你，是，李晨曦的確不受我的影響，所以他想要撮合我們，想要讓我結婚生子，我這次帶李晨曦來d市，就是為了……”
“原來你真的知道李晨曦是我姐姐。”
顧小天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他毫不掩飾的哀切，心臟忽然痛了一下，手腳也跟著冰冷。
李時昂壞透了嗎？
沒有啊，他隻是比尋常人要更聰明，更善於隱藏自己的陰暗麵。
誰都有不為人知的陰暗麵，如一隻關在鐵籠裡的野獸，有的鐵籠不堪一擊，有的野獸卻收放自如。
李時昂籠子裡的野獸，對他從來像一隻溫順的小貓，可以明晃晃的放在他麵前，任由他撫摸逗弄。
而他那隻，現下把李時昂咬的渾身是傷，即便他沒想過要傷害李時昂。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算雙更合一吧？有點卡文……下一章估計更卡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