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範招看著這一幕時, 廟門猛的打開。
小姐穿著嫁衣,紅繡鞋卻壓根沒落地, 就這麼輕飄飄的一路往前飄著, 一上一下, 有一種詭異之感, 飄到範招身前時, 她手中突然甩出一根紅色綢緞, 一把勒住了範招的脖子。
範招立刻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她無力的翻倒在地上, 雙手抓住自己的脖頸拚命的想要將自己從窒息的痛苦中掙脫出來, 可那綢緞卻會隨著她的掙紮越來越用力, 最後範招隻能這樣仰躺著被那根紅繩一路拖到子母娘娘廟中。
範招小時候曾經跟著奶奶到廟宇中祭拜, 具體是什麼廟她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裡麵一片祥和之氣, 來來往往的香客和僧人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麵帶笑容, 可這個子母娘娘廟, 卻與範招記憶中大相捷徑, 裡麵空無一人,佛像明明也是記憶中的那般,可卻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陰冷。
她艱難的坐起身,捂著脖子咳嗽著, 那根將她拴著拽進來的綢緞早已不知道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範招一邊咳嗽,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小姐的繡鞋緩緩落地, 她小步小步的往前走著,體態一如之前範招在小院中見到的那般溫婉。
“範招,我待你不好嗎?”
小姐走到了佛像前坐下,一雙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範招,其中滿是純然疑惑,仿佛還有著一絲怨恨。
她質問道,“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背叛我?”
範招喉嚨裡的癢意漸漸消去,她還是那樣,手撐著地麵,半坐在地上,眼望著小姐的方向默不作聲。
小姐似是惱了她這般樣子,手中又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了之前的那根綢緞,直接抽在了範招身上,明明隻是綢緞,打在身上卻像是挨了一鞭子般,範招疼得悶哼一聲,卻依舊死死咬著牙,不肯發出一句聲音,小姐見此,也沒有再下手,收回鞭子,怨恨的問道:
“所有人都知道我對你好,你為什麼不能報答我,隻是替我出嫁而已!”
範招身上被綢緞打的地方痛到不行,她捂著傷口緩緩站起來,因為疼痛身形有些晃蕩,卻還是站穩了,一雙帶著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盯著麵前的人。
“如果你真的對我好,那為什麼想要讓我替你嫁給一個會打死妻子的男人。”
小姐臉上的怨恨頓住了。
她這才明白,為什麼範招始終用這種眼神望著她,因為一個真正對她好的人,絕對不會想出讓她用性命來代替自己的事。
小姐試圖彌補:“我,我是太害怕了,範招,我真的很很喜歡你,我對你也很好,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嗎?”
她的聲音溫婉下來:“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大家對你好,你都想要回報給大家,我對你好,難道你不該回報給我嗎?”
範招的神色沒有絲毫軟化,她隻是盯著小姐,輕聲問:“大家待我好,我才回報給她們,既然你的好是假的,那我又要回報給你什麼呢?”
小姐的神情僵住了,重新撿起來的溫和麵具又在一瞬間破裂粉碎,露出了底下那張雖然漂亮卻猙獰到都讓人不敢直視的麵容。
她問:“你真的不肯替我出嫁嗎?”
範招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你為什麼非要讓我替你出嫁?”
“你有這麼大的本事,怎麼還需要讓我來替你,那些丫鬟仆人們隨便挑一個都願意為了你出生入死,找他們可比找我簡單多了。”
“她們都是假的!!”
小姐的聲音近乎嘶吼,“她們全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活人,隻是我做出來的幻象而已。”
範招一怔:“既然你能做出幻象這麼厲害,又為什麼非要找我?”
“你能替我出嫁……”
“範招,替我出嫁,我真的很需要你,拜托你……”
小姐臉上的淚水,稀裡嘩啦的落下來。
範招望著這一幕,平靜神情中隱藏著一絲恐懼,望著抽泣不止的小姐想。
這是要走可憐攻勢了嗎?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你很有同情心,你自己在外麵東躲西藏省吃儉用,看到可憐的乞丐還會給錢他們,我對你這麼好,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嗎?”
範招微微皺著眉,應道:“可是你不是小貓,你是一個想要殺了我的人,而且你也不可憐。”
小姐眼角的淚水再也落不下去了。
“範招,你真的不願意聽我出嫁嗎?替我出嫁,你可以享受到與天同壽的壽命,還有我這樣翻雲覆雨的能力,你想乾什麼就可以乾什麼,誰欺負你,你一個手指頭過去就能把他弄死,金錢對於你來說隻是一串文字,難道你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嗎?”
小姐抹去臉上的淚水,開始諄諄善誘:“我知道你過得很不好,你藏在小地方是因為那對夫妻,隻要你能替我出嫁,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你再也不會受到他們的限製,難道這樣不好嗎?”
誠實的說,範招心動了。
沒有人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但是她卻不相信麵前這個為了讓她能夠代替她出嫁,精心做下一個局,騙了她整整六天的人會這麼好心。
小姐還在說著:“隻是代替我出嫁而已,隻是一個儀式,那個男人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化為了灰燼,你隻要走個過場,成為新娘就好,我知道,你們不在乎這些的。”
範招還是不鬆口,她固執的問,“為什麼一定是我?”
小姐臉上的麵容漸漸平靜下來,她望著範招,“你一定要知道嗎?還是說知道了你就會心甘情願的代替我出嫁?”
範招沒有給出準確回答,而是說,“你把這其中的好處說來給我聽聽,說不定,我就願意了呢。”
她小小年紀倒是還有一番智慧,也好在這位小姐很長時間沒有在跟人溝通,也沒發現範招是在糊弄她,猶豫幾番,還是將自己的經曆說出了口。
小姐是真的小姐,她曾經是一戶大戶人家大房中的嫡出小姐,十分受寵愛,範招所看到的那些幻象也並不全是假的,而都是小姐曾經真的經曆過的,隻是那些丫鬟仆人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死去,她做出來的幻象罷了。
她是嫡小姐,相貌漂亮,人又多才多藝,但在古代也隻是一個閨閣女子,在家聽父兄,出嫁聽丈夫,就像是範招看到的那樣,突然有一天,小姐的父親將她嫁給了周將軍,那個在傳言中殘暴無比的人,能夠打死妾侍,活生生氣死三仁妻子的人做繼室。
沒有人願意嫁給這樣的一個惡魔,就算是一向對著父親溫順的小姐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