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梔照常去鋪子忙活,直到傍晚,門口才停了輛馬車。
她當做沒看見,繼續埋頭算賬。近日,她除了籌備婚事外,還跟賬房先生們學習看賬,是以,每天都比較忙。
但儘管忙,得知七夕出門玩,她還是努力把重要的事都提前做了,就等著今日跟裴沅禎見麵。
哪曾想左等右等,等到了傍晚,裴沅禎才姍姍來遲。
侍衛進門來請她,沈梔梔故意道:“你讓他回吧,我今日不得閒。”
侍衛遲疑了下,過去稟報。
馬車裡裴沅禎聽了,“唔”了聲。
過了會,馬車果然離開了。
沈梔梔算著算著,倏地將賬本一摞,氣得很。
她等了他一天,他居然沒個解釋,說走就走了。
“好得很!我再也不想見這個混蛋!”
“罵誰混蛋?”
倏地,身側傳來聲音。
沈梔梔轉頭一瞧,就見裴沅禎含笑站在那。
“你......你不是走了嗎?”
裴沅禎無奈:“你氣性這麼大,我哪敢走?”
“我哪氣性大了?分明是你來遲了。”沈梔梔嘟噥:“上午說下午過來,下午又說傍晚過來,可這會兒都天黑了你才來。”
裴沅禎無辜地看了她一會,湊近低聲哄道:“我的錯,有事耽擱了。”
“你等了許久?”他問。
“我才不會傻傻等你。”沈梔梔彆過臉,繼續把賬本翻開。
裴沅禎一把奪過去:“彆看賬了,我帶你去看河燈,今晚陪你玩儘興可好?”
沈梔梔憋不住,唇角翹起來。
但也沒能翹多久,兩人的馬車才駛出巷子口,突然停下來。
侍衛在外頭稟報:“大人,有位姑娘......想見大人。”
姑娘?
沈梔梔詫異,拉開車門瞧出去,隻見車前橫著個年輕女子。
她張開雙臂,神情固執堅決,揚聲說:“小女子乃楊僉事之女,想見裴大人。”
裴沅禎斂了笑意,正色問:“有何事?”
“小女子可否單獨跟裴大人談?”
裴沅禎看了眼沈梔梔,說:“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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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禎下了馬車,徑直去了旁邊的茶樓,約莫過了兩刻鐘,他才從茶樓出來。
沈梔梔探頭看,隻見裴沅禎出來,卻沒見那位姑娘。
等他上馬車後,她問:“談完了?”
“你就不好奇那女子找我說什麼?”
“我為何要好奇?”沈梔梔說:“她說她是楊僉事的女兒,可楊僉事去年不是死了嗎?”
她還記得去年裴沅禎被人誣陷將官員抄家的事,好像這事就是楊僉事謀劃的。
想來,談的也該是正事。
“我隻是可惜。”沈梔梔說。
“可惜什麼?”
“又耽擱了些時間,七夕夜市都快結束了,我們快些吧。”沈梔梔撒嬌道。
裴沅禎莞爾,吩咐車夫往承陽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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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又稱乞巧節,京城的百姓們在七夕這日,會拜月穿針祈福心靈手巧,又或者放河燈許願良緣。
在七夕這日,京城不禁夜市,滿城熱鬨,燈火燦爛。
才下馬車,沈梔梔便聽到了人群沸騰歡呼。
不遠處圍了許多人看雜耍表演。
沈梔梔也很興奮,嫌裴沅禎走得慢,拉著他:“我們快些。”
裴沅禎任她拉著,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頭。
沈梔梔帶他擠進人群中,見有人正在表演入壺。
兩張四腳矮桌並列,桌上各放一個大肚細口壇子。一人從右邊的壇口鑽入,其雙腳露在外,頭和身子卻從左邊的壇子鑽出,且揮舞雙手。
頓時,眾人驚恐窒息,隨即大聲叫好。
沈梔梔也驚訝得很,轉頭問裴沅禎:“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種雜耍把戲裴沅禎在書上看過,名為遁術。
他給她分析道:“其實壇中有兩人,一人從右邊壇口鑽進去,另一人早在左邊壇裡藏好。兩人配合做戲,看著驚險,實則不費吹灰之力。”
他聲音原本不大,但好巧不巧被雜耍的人聽見了,以為他是來拆台的。
那人橫眉豎眼看了他片刻,一揮手,兩個壯漢氣勢洶洶地過來:“這位公子!你是來砸場子的?”
看架勢,裴沅禎若是敢再多說一句,他們就不客氣了。
沈梔梔脖頸一縮,訕訕道歉,然後拉著裴沅禎撒腿跑。
她跑,裴沅禎不得不跟著她跑,後頭隨行的侍衛們也跟著跑。
個個麵麵相覷,強裝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