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禎大婚當日, 新娘消失,此事震驚整個京城。
順天府府尹、京城禁衛指揮使以及相關官員頓時嚇得冷汗涔涔。
人是在他們巡防範圍內消失的,推不了責。當即顧不得其他, 封鎖城門,連日連夜全城搜人。
一時間, 原本熱鬨喜慶的日子弄得人心惶惶, 雞飛狗跳。
聞香教所有教徒都被押入大牢中。
裴沅禎像瘋了一樣,怒殺數十人, 整個順天府大牢裡幾乎染紅了血。
第三天, 當他再欲屠殺聞香教時,安俊良拚命攔著。
“大人,不能再殺人了,聞香教在大曌信徒眾多, 若你執意如此, 保不齊會引起公憤。”
“況且,此生恐怕再難摘掉‘奸邪’的帽子。”
裴沅禎豈會在乎這個?他殺紅了眼。
沈梔梔不知所蹤, 消失得半點痕跡也無,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若那些人隻為要挾他, 這三天裡至少該有消息。可若是那些人欲拿她泄憤羞辱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連著多日,他都不敢闔眼,生怕夢見沈梔梔死的模樣。
裴沅禎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麵色卻極其平靜。平靜得像暗流洶湧的海麵, 令人膽寒。
他沒說話, 繞過安俊良,徑自翻身上馬。
安俊良看他行屍走肉般離去,搖頭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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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禎騎馬出城, 這幾日所有裴府的侍衛都出動,向京城以外兩百裡的地方搜索。
卻如同大海撈針,仍舊沒有沈梔梔半點音訊。
他在岔路口停下來,望著長路儘頭,呆愣了會。
身後的侍衛問:“大人,要去哪個方向?”
哪個方向?
裴沅禎也不知哪個方向。
他每天不停出門,希望聽到有人來稟報消息,又希冀能在路上遇見她的身影。
或許她隻是調皮出門玩了一趟。像上次在淮武縣客棧時,她灰頭土臉地回來,然後委委屈屈地跟他說,她又累又餓。
少頃,一陣眩暈襲來,裴沅禎撐著馬閉了閉眼。
隨後,勒緊韁繩選了條往東的路。
東邊是座村莊,離京城不遠。他們一行人路過時,村裡有些江湖人在這賣藝。
因裴沅禎大婚,全國各地的人都來京城湊熱鬨,原是想趁此機會掙些錢,卻不想出了這種事。京城百姓們人人自危哪裡還有閒心看賣藝?是以,這些人不得不又離開京城,沿著周邊的一些村鎮賣藝掙錢。
裴沅禎遠遠地聽見一陣驚呼聲,他停下馬,轉頭朝那邊望過去。
這幾天為了找沈梔梔,他開始疑神疑鬼。有時候路上碰到有人推車,就懷疑沈梔梔藏在車裡頭,命人搜一遍。有時候看見戴鬥笠的女子,也要親自上前查看,懷疑那戴鬥笠的女子是沈梔梔假扮的。
這會兒,他望著街邊雜耍,那些人正在表演幻術。
隻見一人掀開綢布,露出籠子裡關著的動物,是一隻狐狸。
那人蓋上綢布,嘴裡念叨幾聲,又做了些詭異誇張的動作後,再掀開綢布時,籠子裡的狐狸變成了個小女娃。
如此反複,過了會掀開綢布,小女娃又變成了條狗。
周圍的人皆不可思議,直呼神奇。
裴沅禎靜靜看了會,索然離去。然而沒走多遠,倏地停下。
“回京城!”他吩咐:“立即將所有人召回京!”
“是。”侍衛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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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奚白璋和安俊良見他這麼快返回,且麵色嚴肅,以為是得了沈梔梔的消息。
“怎麼樣?”奚白璋問:“查到沈姑娘在何處了嗎?”
裴沅禎搖頭:“我們中計了。”
奚白璋和安俊良互相看了看:“什麼計?”
“若沒猜錯,劫走梔梔的人應該是謝芩。”
奚白璋說:“可我們查過了,聞香教跟謝芩並無關係。”
“不,劫走梔梔的人是謝芩。”裴沅禎說:“他讓我們誤以為劫人的是聞香教,於是將全部視線放在聞香教上。”
“我還是聽不明白,”奚白璋說:“沈姑娘入轎時好好的,直到路上碰見聞香教才丟失,這裡頭怎麼就不是聞香教做的?
裴沅禎道:“聞香教路上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動手,而且當時我盯著轎子,沒有看到轎子周圍有何異動。”
“那沈姑娘是如何丟失的?”
“幻術。”
“幻術?”奚白璋和安俊良皆不解。
裴沅禎解釋道:“這些是江湖把戲,所謂幻術便是用一種迷藥,讓周圍的人產生幻覺,把某一件物體看成另一件物體。”
“你的意思是?”
“沈梔梔早在上花轎前就已經被人調換了。”
“原來如此!”安俊良說:“好個障眼法!我們隻顧捉拿聞香教,卻忽視了謝芩。謝芩趁亂離開京城,等我們發現時,他早已帶著沈姑娘逃之夭夭。”
聽得此,奚白璋倒是鬆了口氣:“若真是謝芩,那沈姑娘應該還活著。謝芩如此大費周章地劫人,定是沈姑娘身上有可謀之處。既如此,沈姑娘至少現在是安全的。”
他這廂話落,裴沅禎心底也同樣鬆了口氣。隨即支撐不住,兩眼一黑,突然倒地。
眾人大驚。
奚白璋趕緊上前診脈:“無礙,他隻是太久沒歇息,讓他睡一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