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 其實想到男主那樣危險的性子, 顧瀾若心底自己也是沒底的。不過為了叫蕭氏安心, 她還是這樣說了出來。
好在蕭氏顯然聽了進去,麵露些許欣慰來, 握著女兒的手掌心也下意識的用力收攏了些。
這個時候, 外頭的小廝引著司禮監的太監進來了,並道:“姑娘, 夫人。陛下專程差咱家來告訴姑娘一聲, 世子已送入合歡殿養傷,陛下遣了專門的太醫照看, 還請姑娘放心。”
顧瀾若心裡下意識的有些發熱,麵上還是端著笑意, 道:“多謝。許嬤嬤,包一包封紅送給大人。”
那太監卻隻笑道:“陛下如今都已親自照顧姑娘的兄長了,可見姑娘的運道馬上就到,奴才可擔不起您的重禮。”
“隻是……姑娘日後莫忘了照顧奴才一二, 也好讓小的在宮裡頭有個依靠才是。”
從前陛下對這位他的前未婚妻的態度曖昧不明,也從未在群臣跟前昭示過。前段時日,還親自將顧姑娘送出了宮來,隻是如今……難道還不算明朗麼?
陛下素來冷心冷情, 後宮裡頭沒有任何一位主子不說, 對旁的少女, 可從未這麼上心過。
太監原本都是沒根的東西, 在宮裡麵有一個盛寵的主子做依靠,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顧瀾若自然發現這位大人誤解陛下的意思了,她眨眨眼,還是道:“公公放心,我也是知恩圖報的人。那這段時日,兄長在宮裡的日子,就有勞大人照料一番了。”
“哎喲,不敢當,不敢當。”那公公麵帶笑意,躬著腰道:“奴才自當儘心竭力。”
親自送走宮裡來的公公,婢女才闔上門給退了出去。香爐裡點著溫和旖旎的沉水香,午後的日光落進來,一切的景致都恰恰好。
蕭氏正打點著府裡的中饋,顧瀾若則捧著一本書在窗欞下的軟榻上坐著看。她忽然道:“若若,母親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顧瀾若便漫不經心的問:“什麼事?”
蕭氏歎了一口氣,愛憐望著女兒的側臉,才道:“其實這些年來,雖說侯府的日子不好過。但是到底,陛下也不曾為難過我們。”
“若是陛下真的想做什麼,自然是有一百個法子。但是侯府卻也安穩到了今日,這裡頭,若若,可不隻是陛下有意放過我們這麼簡單啊。”
顧瀾若手裡的動作不由頓住,假裝不明白蕭氏話裡的深意。她心底隱隱有些緊張,還是道:“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蕭氏注意著女兒的神色變化,才緩緩的說:“這些時日裡,自從見到陛下以後,娘親心裡的那個結便鬆開了。若若,隻要你也有意,母親便不會再從中作梗,像當年一般插手你的婚約。”
“其實當年的事情,都是母親的錯,與你無關。與陛下,就更無關了。”
聽到蕭氏語重心長的這樣說話,顧瀾若眼睫微動,在雪白精致的臉蛋上垂下一片柔美的陰影。
她麵上明明裝作還在看書,隻是心思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去。
……
而在另一邊上,未央宮中,卻都渾然是另一番光景。
紫雲從宮外麵收到了些許消息,才疾步進入內殿,在薛婉之的耳邊俯首低語了幾句。
薛婉之正枯坐在妝奩抬前,聽到那婢女的話,一顆心頓時狠狠沉了下去,臉色也變白了幾分。
她眼睫一顫,冷冰冰的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麼?”
紫雲哪裡敢欺瞞自家主子,忙道:“奴婢不敢胡說!長安城的大街小巷都是這麼說的,奴婢……也是派人四處打聽過,這才敢來稟報姑娘!”
長安城的百姓說的是,彆看薛王府的二姑娘薛婉之表麵上冰清玉潔、循規蹈矩的,內裡卻與寧王府的世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挑唆他去毀掉旁的少女的清白。
……知人知麵不知心,這樣的姑娘非但沒點廉恥之心,更是心如蛇蠍,實在是可恨哪!
薛婉之微微一怔後,這才理解了背後的含義,忽然將桌麵上的妝奩的東西儘數都摔在了地上!這樣的東西,一猜便知道是顧瀾若有意傳出去的。
婢女們無不是嚇了一大跳,麵麵相覷後,慌忙的跪下身去請罪。
她望著銅鏡裡自己的那張臉,想到之前顧瀾若所說的話,卻不由有轉瞬的失神。“……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顧瀾若什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她臉色慘白,不由又喃喃的念了一句。
薛婉之臉色慘白,說不清心底是酸澀更是恐懼,彆看這樣的少女在陛下跟前乖的,跟隻小貓兒一般,為何背後卻也能乾出這樣的事情來。
……都不像是從前那個顧瀾若了。
“姑娘,您現下打算怎麼辦?”紫雲小心翼翼走過去,將地麵上的茶盞收拾乾淨,才擔憂道:“顧姑娘的手段下作,生的那副容貌還有身段,分明自己是勾三搭四的人,卻將不好的名聲推到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