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玥在這瞬間,臉色也有點發白。
很顯然,她沒想到這謝明韶如此犯嫌,送花就算了,值不了太多錢,可這珍珠就不一樣了,像這麼圓潤的南珠,也不知要父親多少年的俸祿!
“這,”廖氏也看見了,拿起珍珠,“該不是送錯人了吧?無端端的,有一串珍珠,”隻覺得燙手,哎呀一聲,“該不是什麼贓物吧,往我們家裡塞?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告訴老爺!”
她馬上叫小廝去傳話。
紀彰一下衙就直奔家裡。
廖氏把三個孩子也叫在一起。
“你瞧瞧,這珍珠!我想來想去,莫不是有人想賄賂你?衙門最近遇上什麼事情了嗎?”
他是在查貪汙賑災糧的事,但都是秘密進行的,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吧?再說,他一個芝麻官,誰會來賄賂啊,恐嚇還差不多。紀彰朝紀廷元看了一眼,這件事隻有他們知道,沒告訴廖氏。
“準是送錯了,”紀廷元做事爽快,“我現在就送到順天府去。”
紀瑤心裡咯噔一聲,萬一順天府往上查,發現是謝鳴韶買的珍珠,那會不會引出什麼禍端來?
可放在家裡也不行。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紀玥也覺得不好隱瞞,便把前幾日在謝府發生的事情說了。
廖氏驚訝道:“你的意思,是那謝二公子送的?”
“應該是。”紀玥垂下頭,“那天我跟妹妹正好在看杜鵑花,他當時就說要送一盆給我們。”
廖氏擰緊了眉,暗道這謝二公子委實太輕浮了,就算看上紀玥,也不該沒個知會,就往人家家裡送東西。
紀彰聽了對那謝明韶也很反感:“這登徒子,我現在就把這些東西還給謝家,太不像話了,他要是再這樣,我絕不相饒!”
“彆,爹爹,”紀玥阻止,“萬一他賴賬呢,你要如何?被有心人利用,指不定說我們故意攀附謝府……”
她有一種感覺,謝鳴韶不是那麼好惹的,父親這種直來直去的人,上門隻會吃虧。
眾人一時沉默。
還是紀廷元腦瓜子靈活:“我倒是有個主意,這謝鳴韶是謝大人謝鳴珂的弟弟,不如我把這珍珠交給謝大人,讓他去處理,到時就算有誤會,也容易解決。他們畢竟是兄弟,好說話,這樣既不會鬨大,也能提醒那謝鳴韶。”
“謝鳴珂?”紀彰一愣,“你們怎麼認識的?”
“在珍珠湖認識的,還一起吃了烤魚,我覺得他人不錯,應該願意幫忙。”
廖氏不知此事,極為驚訝:“謝鳴珂,那個謝府的大公子嗎?廷元,你怎麼都沒跟我提!”她也讚成,“如果你真認識,那再好不過了,謝家大老爺可是吏部左侍郎,又是清官,他的兒子為人處世一定不會差。”
紀瑤真想歎氣。
這謝鳴珂可不是什麼善人,他們家更是亂七八糟的,她道:“我看還是……”
“還是什麼?”紀廷元掃她一眼,“你那天也在,”又問紀玥,“妹妹,你說呢,這謝鳴珂是不錯吧?”
紀玥咬了咬唇,他好似談不上不錯,不過倘若真的能幫著解決此事,他們之間也算是扯平了:“哥哥,那你去試試吧,就說這份恩情,我會銘記在心的。”
三個人都這麼說了,紀瑤也沒什麼更好的法子,隻能任由紀廷元拿著珍珠去了謝府。
聽到小廝稟告,謝鳴珂讓紀廷元進來。
年輕男人不止是狀元郎,也是很得皇上喜愛的臣子,經常跟在皇上身邊,記載言行,講講經史,偶爾有什麼朝廷大事,皇上也讓他出主意。
麵對這樣的官員,紀廷元還是同上次在珍珠湖遇到時一樣的恭敬,不過涉及妹妹,語氣始終是有些不滿。
“謝大人,如無意外,這串南珠應該是屬於二公子的,”紀廷元遞上南珠,“也沒通報,就放在我們家門口,連同珠子還有十幾盆杜鵑……而今是無人知曉,倘若傳出去,不管對謝家,還是我妹妹,都無益處。此番來,我是想請謝大人能勸誡下二公子,切勿再做出這等出格之事。”
謝鳴珂將南珠拿起來,手指摩挲了下。
“你如何確定是我二弟之物。”
“前幾日謝大姑娘請我兩位妹妹來府上做客,當時遇到二公子,二公子說要送杜鵑花……”
這事謝鳴珂當然知道,不過紀廷元怎麼會想到來找他?
是因為那天吃了他的魚,他就覺得自己欠下什麼人情了嗎?謝鳴珂性子冷清,並不喜這種行為,鬆開手,珠子滾落在桌麵上,發出刺耳聲音。
紀廷元心頭一驚,以為謝鳴珂不願意。
他微微抬頭,隻見那案後的男人,神情莫測。
油燈搖晃,他如玉般的臉,映著光影,更有種孤高難以親近之感。
也許自己是冒失了一點,紀廷元心想,畢竟隻是一麵之緣,卻來要求謝鳴珂去管他的弟弟,傳聞中,二人好似也不是那麼和睦……他忽地有退縮之意,或許今天不該來的,就算自己欣賞謝鳴珂,對方卻未必如此。
紀廷元正當要告辭,卻聽謝鳴珂道:“此事我會告誡二弟,不過下回請令妹注意些,但凡有我二弟在,避開著點吧,他可不是什麼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