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突然晃下幾道影子,眾人抬頭看,隻見是一行白鷺飛了過來,福嘉公主做了個手勢,叫眾人禁聲。
那埋伏的人也蓄勢待發。
楊紹此時剛到玉山,從車上下來時,叮囑陳素:“好好提著,彆弄翻了。”
觀紀瑤這世的性子喜好玩樂,得知他們一家要來踏春,楊紹昨日就吩咐陳素去梅家莊定了一道肚羮,等到熬好帶來,在車上用棉布包裹,還在散發著熱。
誰料在附近並未見到紀瑤,倒是廖氏夫婦都在,他上前詢問。
廖氏看到楊紹,眉開眼笑,果然這侯爺對女兒不一般,不然豈會關心?她道:“瑤瑤被公主請去珍珠湖了,說看什麼水鳥,這公主啊,太喜歡瑤瑤了,總是要請她。”
宋嫣嗎?
前世這公主根本不搭理紀瑤,這世怎會對她刮目相看?不過現在的紀瑤是很好,既不貪慕虛榮,又討人喜歡,就算是有點小性子也很可愛,楊紹道:“多謝夫人告知。”
彆的話也不多說,寒暄幾句轉身離去。
看著這年輕侯爺的背影,廖氏推一推紀彰:“相公,你說他會不會喜歡我們瑤瑤?”
紀彰愣了愣,馬上就道:“你呀,可是玥兒嫁得好,糊塗了?那是都督大人,還是侯爺,怎麼可能會看上瑤瑤?她才幾歲!”
“十四怎麼了?”廖氏斜睨他一眼,“你看到我時,我也十四,我看你路都走不動。”
紀彰老臉一紅,被噎得不知如何反駁。
湖邊,白鷺飛落下來,停在淺水處,尋找小魚小蝦來吃。
為討公主歡心,護衛們隨時準備襲擊。
眼看白鷺漸漸放鬆警惕,護衛頭領一揮手,他們馬上就拉動了原先藏著的陷阱,或是用暗器擊打白鷺,但這力道就要控製好了,決不能太重,致使它們不能飛翔就好。
白鷺們受到驚擾,紛紛起飛。
隻聽“呼啦呼啦”的聲音從湖邊響起,還有彆的水鳥也被帶動了,發出尖利的鳴叫,甚至橫衝直撞。
就在這時,一道香味襲入紀瑤鼻尖,幽幽暗放,微含高雅,前世她曾聞過,謝府鐘鼎之家,所用之物皆很奢華,熏香也非同尋常,紀瑤記得這味兒,那是她的宿敵謝明姝喜用的。她馬上有所戒備,然而此時眾人都被水鳥吸引了注意力,那一隻手已經推過來。
旁邊就是珍珠湖,假使往左邊摔倒,指不定就掉在河裡,附近都是護衛,春日裡衣衫單薄,怕是有損名聲,不定彆人還猜測,她是為了勾引宋昀或是宋瑞,故意如此。
紀瑤心頭一寒,出於本能用力揪住了那隻手,她本要往左摔去,所有的力道都用在上麵,那個人被她一拉,突然朝前傾倒,而紀瑤也控製不住得坐在了地上。
就在這瞬間,謝明姝已經叫了起來,瞪著紀瑤:“紀姑娘,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緣何害我?”
明明是她偷襲,紀瑤挑眉:“你心知肚明,要不是你推我……”
“血口噴人,”謝明姝義正言辭,“誰看到我推你?是你趁著混亂想要讓我出醜,結果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還倒打一耙,真正惡毒,”她看向其中一位姑娘,“文慧,你肯定也看見了,是她推我吧?”
那叫文慧的姑娘麵色通紅,訥訥道:“好像,好像是。”
憑著謝明姝的出身,這裡許多姑娘都不敢得罪,紀瑤清楚,可她不明白的是,謝明姝為何突然發難,她又沒有跟她搶宋昀!
“你還想狡辯嗎?”謝明姝看紀瑤一眼,麵上露出痛惜之色,“難得公主欣賞你,可你居然做出這等……”
“住嘴,”宋昀此時走了上來,“紀姑娘並無做錯,本王看得清清楚楚。”
“殿下,”謝明姝麵色一白,沒想到他竟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出口相幫,“殿下,分明是她害我……”展示破掉的衣袖,“殿下請看,我並未冤枉。”
雪白的手臂露出來,好似凝脂。
居然還借此勾引,宋昀冷聲道:“你彆逼著本王說出實情,快些走吧,給你謝府留幾分臉麵!”
此話一出,謝明姝渾身一顫,這簡直不亞於是直說她的錯了,她眼淚流下來:“請殿下明鑒……”
宋昀不語,隻看著她。
謝明姝再不敢說,轉身退下,誰想沒走幾步,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抬起頭,發現那是懷遠侯楊紹,臉色好似煞神一般。
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謝明姝後退一步,繞開他走了過去。
福嘉公主已經命人把紀瑤扶了起來,擰眉道:“都散了吧……紀姑娘,你看看可傷到哪裡。”
姑娘們紛紛走開。
紀瑤剛才借了謝明姝的力,沒怎麼受傷,就是手掌撐在地上時,被小石子磕破了。
掌心有些破皮。
福嘉公主鬆了口氣:“還好!”又斥了一句,“沒想到那謝明姝這麼壞,都是我害得你。”
“公主你相信我?”
“當然,我早知道謝明姝不對勁了,隻是想再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那麼壞,結果……”福嘉公主拿出帕子給紀瑤擦手掌,又吹了吹,“痛嗎?”
小姑娘的手攤開,潔白如玉,唯有掌心露出蠶豆般大小的血色,好像朱砂一般。被公主一碰,顯見有些發疼,柳眉微蹙紅唇緊抿,看起來惹人憐惜。
楊紹在旁盯著,聽見她哼了聲,恨不得自己是那福嘉公主,好捧著她的手,細細的給她抹藥。
然而當下這情況隻能想想,轉過頭,卻見宋昀也正目不轉睛,男人對男人最了解不過……
楊紹眼眸眯了起來。
在旁邊的陳素心想,哎呀,這肚羮都要涼了,到底是送還是不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