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是一對的, 還了母龜, 等於拆散人家小兩口。苗苗, 她從兩個月的小貓養到十個月大, 更是割舍不了!
她不能還。
紀瑤討價還價:“烏龜與貓兒,侯爺當時花了多少銀子,我回頭就使人送來。”甚至她可以多給點錢,絕不虧欠楊紹。
然而話音剛落就覺得手臂處痛了下, 男人好似箍得更緊。她忽然想到壽春長公主說過的話,楊紹是用佛經換到貓兒的,莫非他是想要回佛經?那難度可大了,她哪裡敢去問壽春長公主要佛經啊。
紀瑤思忖間,並不知楊紹的臉色已經變了幾回。
他前世送給紀瑤多少東西, 他把所有能給的都給了,包括他一片真心, 今世也一樣,然而她想的是什麼?烏龜, 貓?
在她腦子裡, 自己什麼都不是!
烏龜, 貓她尚且不願意舍棄, 他呢,她故意帶著金簪來, 想跟他一刀兩斷。想斷得乾乾淨淨的, 連一條長命縷也不給他留下。
真是……好得很啊。
他聲音沉沉的:“這些都可以買, 但你欠得人情呢, 怎麼還?”他手指磋磨著她胳膊上的肉,一字一頓道,“拿命還嗎?”
感覺他好像要把自己的肉生扯下來,紀瑤一陣膽寒,覺得今日的決定完全做錯了,她不應該想到這個餿主意。
她不應該看到金簪會想著還給他……
可是,他們什麼都沒有說清楚啊,要不是那日在假山後麵聽到楊紹與謝鳴珂說話,或許她還蒙在鼓裡呢。她還以為楊紹是在給她時間呢,多麼的體貼,多麼的有耐心!
或許因此,她心底總有個想法,應該麵對麵來個了斷,就像在轎子裡時想得那些話,她一直都沒有機會說。
可楊紹的陰沉把這些都逼了回去,紀瑤哪裡還敢提什麼乾淨徹底,低聲道:“侯爺,此事是我不對,我不該提起的,長命縷您還是留著吧。”
她抽動自己的胳膊,臉上的害怕一覽無遺。
他紋絲不動,看著她在自己掌中掙紮,好像一朵脆弱的花——他曾經想要嗬護著她長大,盛放,將她摘下來,帶回家,永遠都陪在他身邊,直到生命最終的一刻。
然而,他想錯了。
有些東西,注定是得不到的。
隻是,偏偏紀瑤今日要來招惹……
男人凝視著她,那目光好像尖銳的刺,紀瑤發現自己根本掙脫不得,突然停止了動彈。
“侯爺,你到底想乾什麼?”她鼓起勇氣道,“你不肯還長命縷,我已經同意了。至於烏龜跟貓,因為我已經養了許久,花去的精力不是銀子能彌補的。”
隻有她的精力不是銀子能彌補的嗎?
他的呢?
楊紹不說話,仍看著她。
紀瑤心裡發毛,她最怕這種表情的楊紹,怎麼也看不透,她垂下眼簾躲避,不料卻看到了他的手腕。
因為要抓著她,袖子已經滑落到肘部,他的腕上赫然係著一條長命縷。
正是她送給他的,並沒有放在書房。
紀瑤一愣。
他不是都不喜歡自己了嗎,為什麼過去那麼久還帶在手上?可是,要說喜歡她,他又為何數月不見,哪怕那日就隔著一道簾子,他都不願意見她。
正疑惑時,楊紹忽然鬆開了手。
剛才小姑娘的眼神好像道灼熱的光,燙傷了他。
袖子垂落下來,他背過身道:“你走吧,下回不要再來侯府,哪怕是母親相請……沒有誰會怪罪你。”
他以為是她想來不成?紀瑤差點反唇相譏,不過想到好不容易保住烏龜和苗苗,她忍了下來,行禮道:“侯爺放心,我不會再來的,告辭。”
她轉身而去。
楊紹聽著腳步聲走遠,突然抓住右手腕上的長命縷,一把扯了下來。
好似要扯掉紀瑤對他的束縛。
陳素嚇一跳。
這東西侯爺帶了許久了,難道要扔掉不成?到時,他要不要去撿回來。
然而,他看到楊紹收回了袖中。
遠處,一個身影急匆匆跑去了太夫人那裡,將事情一五一十稟告。
雖然不太清楚來龍去脈,但也大致知道這兩人是什麼關係了。
要是兒子不喜歡這姑娘,能為她中途停留,聽她說話嗎,還去抓人家姑娘的胳膊?
太夫人搖搖頭,這兒子啊!
她得找個機會問問清楚。
…………
紀瑤回到家裡,告誡丫環不準將此事泄露,木香白果連連點頭。
私相授受是影響姑娘名聲的,雖然是去還東西也斷不能讓彆人知曉,就是木香實在失望,原以為還會有什麼轉機,結果姑娘竟然把侯爺氣成這個樣子。
真的太嚇人了!
幸好侯爺沒怎麼樣,把姑娘放了。
木香拍了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