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側麵的美好落入眼中,平息了他心頭的抑鬱。
這些天他在王府實在是悶極了,父皇去世他也有傷心,但更多的則是不平,同為兒子,同在宮中長大,隻因為宋焱是嫡長子生來就高人一等做了太子,若論聰明,他怎麼可能不如宋焱?
隻是形勢不如人!
他也判斷錯了,做什麼都晚了一步,但看著紀瑤,他覺得日子還是有那麼一點意思。
沈妍此時上來了,手裡提著一壺酒:“在西縣買來的,那裡有一個釀酒大師,釀得菊花酒彆有特色,你嘗嘗。”
她給紀瑤倒了半杯。
“聞著好香,”紀瑤道,“我能喝嗎?”
“能,這酒不烈,不然我也不會請你來品嘗。”
紀瑤就吃了一口。
菊花的清淡蘊藏在這裡,剛喝下並無感覺,慢慢才有一種香甜味在舌尖縈繞,久久不去。
“真不錯。”紀瑤又吃了口。
“對了,得配上菊花糕!”沈妍道,“你等等。”
她走出去。
紀瑤手撐著腮等待,過得片刻,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沈姑娘,你喜歡聽春榮班的戲嗎,倘若明日有空……”
“無空,你瞧瞧我這裡,我哪裡有時間,多謝江公子好意。”
沈妍提著一壺酒進來,把門關了。
那男人也被關在了門外。
“江公子?”紀瑤抬起頭,看著沈妍。
沈妍一笑:“不用管。”
她低下頭倒酒。
窗外的陽光落在她身上,照出她臉上細細的絨毛,紀瑤看著她,忽然覺得沈妍似乎比以前成熟多了。
曾幾何,她還是那個偷偷喜歡著哥哥,卻不敢同他說,隻知道討好自己的小姑娘呀,然而現在她把一個酒莊做得有聲有色。她身上也漸漸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堅強,穩重,如同個殼將她包裹住。
她好像很久沒聽到沈妍說喜歡哥哥了呢。
那麼久的時間,其實就算沈妍不喜歡哥哥了也正常,更何況,沈妍生得也不錯……
剛才那個江公子定是看上她了。
哥哥呀。
紀瑤搖搖頭。
從酒莊出來,紀瑤有點微醺,但還沒到喝醉的程度,同沈妍告彆聲坐了轎子回去。
宋瑞也坐入了馬車。
“殿下。”隨從低聲提醒,“殿下還不回王府嗎?”
那個王府又有什麼好去的,宋焱登基之後,這王府就是個牢籠了,他雖然貴為皇子,往後卻也不過是領些閒差,還不如一個尋常的官員。他道:“跟著那轎子。”
他想看看紀瑤是不是回家了,還是會去彆處。
如果去彆處,他也可以再來個偶遇,到時候紀瑤又會是什麼態度,他有點好奇。
然而轎子就是去紀家的。
隻不過行到門口時,卻被一個小廝攔住了,紀瑤聽到木香問:“你是何人?為何攔轎?”
“請問轎中是紀姑娘嗎?”
“是。”
小廝便道:“我們公子想與姑娘見一麵,一直等在這裡呢。”
“哪位公子?”
“我們公子姓徐,姑娘應該知道的。”
徐琅!
紀瑤有些驚訝。
姐姐不是讓謝鳴珂去跟徐琅說清楚了嗎,怎麼他會過來?難道謝鳴珂太過忙碌,把這事兒忘了說了?可即便如此,徐琅也不該過來吧,紀瑤想了片刻,讓轎夫放下轎子。
那隻好她自己去說了,不然拖泥帶水被母親曉得,指不定又嘮叨不止的。
“你家公子在何處?”她問。
小廝把她領到旁邊的巷子裡。
遠遠看去,就見到一道修長的背影正背對著她。
那個情景好像前年的中秋,楊紹也在這裡等著她,他那日穿著一件深藍色團雲紋的衣袍,月光在他身上傾落。
那是今世,他們第七次,還是第八次見麵?
她清楚的記得,他抬著她下頜問:“你是否真心喜歡我,願意嫁我,倘若是,我絕不會負你。”
但是她沒有答應。
後來他說,“的確難為你了。”
當時,她竟極為的高興,覺得楊紹體貼,卻不知那時他已經存了離開的心,因為在她給他戴上長命縷的那一刻,楊紹就已經認出了她吧。
他喜歡她,也怨恨她……
她才會在謝府聽到楊紹跟謝鳴珂說,不必見了。
紀瑤心道這混蛋,也不知何時能從銀川回來,到時候,她非得要……她有種咬他一口的衝動。
正想著,耳邊聽到徐琅悅耳的聲音:“紀姑娘……”
她回過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