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亮相也引起了宋焱的注意, 暗道難怪楊紹會傾心,這紀姑娘真是越長越好看了, 也不知他二人的關係如何?若楊都督還娶不成, 他肯定得賜婚, 不然紀姑娘怕是要被彆的男子搶走。
思忖間, 紀瑤已經策馬行得近旁, 宋焱看到她對著這裡微微一笑,把冬日的寒冷都驅散。
他怔了怔,心道紀姑娘這是在對誰笑呢?莫非是楊都督?便是側頭觀察了一眼。
楊紹已經回過頭,乍看麵色沉靜, 然而眼角眉梢都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歡喜, 將他冷硬的五官柔化。
英雄到底難過美人關,宋焱嘴角翹了起來, 這紀姑娘隻是一笑, 便讓楊都督那麼高興了。不過由此看出, 這二人似乎是好事已近,他為之鬆了口氣。
眼見時辰不早,宋焱揮手正待喝令, 卻見一位姑娘走上前, 到得一丈遠的地方行禮:“皇上, 小女子乃延安侯許岩之女, 請皇上準許小女子也參與一同狩獵, 小女子必不會讓皇上失望。”
延安侯的女兒?宋焱打量她一眼, 見她全副武裝, 有些好奇:“你會騎射?”
不待她回答,許岩從側邊跨出一步:“小女魯莽,請皇上贖罪!她這三腳貓功夫怕是……”
“爹爹,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才知,我並不覺得我比任何男子差。”至於女子,更是不屑一顧了,許靈兒瞄了眼紀瑤,暗道她今日竟也穿著紅色的騎射服,想一爭高下不成?可惜了,這種羸弱的小姑娘根本不堪一擊,如何與她相比?許靈兒請求,“巾幗不讓須眉,還請皇上準許。”
這延安侯往年也立過大功,宋焱心想,難得他女兒還會騎射:“朕便成全你,假使你能奪魁,朕一視同仁。”但他不信會有這種結果,那讓男兒們的臉往何處擱?
許靈兒大喜:“謝皇上隆恩。”
她驅馬往前與那些年輕公子站在一處。
遠處紀瑤看著,暗道這許靈兒當真是一點未變,前世做了女配一命歸西,這會兒還是一樣的心高氣傲。如今想來,自己的運氣還真不錯,不是誰都能重生的,而且還遇到了同樣重生的楊紹。
紀瑤又忍不住歡喜,目光再次落在楊紹身上,恨不得策馬與他同行。
宋焱此時下令了,年輕公子們都不願落後,隻聽此起彼伏的駕馬聲響起,三十來匹良駒如電一般飛馳而去。然而身邊的楊紹並沒有動,宋焱驚訝得問道:“都督不去嗎?”
雖然他也是年輕人,但已經身居高位,還去搶這風光做什麼?這跟與永嘉侯私下一同狩獵的趣味已然不同。楊紹笑笑:“微臣還是陪皇上看看這狩獵過程吧。”
此話一出,正待出發的延安侯老臉一紅。
他本來還想在宋焱麵前表現下的,結果楊紹都不去,他一個年近四十的老將又怎麼好去爭奪。
看著這都督臉上的淡然,許岩很難不去嫉妒,曆朝曆代何時出過這樣年輕,權傾天下的臣子?將那一批老臣,為大燕奉獻出一生的官員全都拋在了後麵,也不知皇上為何如此信任!
許岩打消了去狩獵的念頭,便指望自己的女兒可以為延安侯府爭光,那是他的長女,膝下兒子還小尚不能騎射。
許靈兒確實是很拚,飛馳時連連搭箭,已經射中了兩隻野兔,那些公子們不由喝彩,她美目流轉時卻並沒有發現楊紹,心頭登時一陣失望,原還想跟他一爭長短呢,到時楊紹定會被她折服。
可竟然沒來……
納悶時,許靈兒停下來回首張望,卻見楊紹正與皇上在一起緩緩而行。
滿地白雪中,他騎著黑馬尤為顯眼,渾身的威儀貴氣甚至將旁邊的宋焱都比了下去。就這樣看來,除開那一身龍袍,都分不出誰是君誰是臣。
難怪那天她聽兵部尚書秦應春與父親說,三千營還得要父親來接管,言下之意可以壓製楊紹,省得所有兵馬都在他一人掌控之下,哪日有異心,便奪了整個大燕。
她嬌喝聲,再次縱馬,儘量展現英姿。
楊紹沒有去狩獵,紀瑤也很奇怪,策馬在後隨行,宋焱看見了低聲與薑椿說得一句,薑椿馬上傳話讓紀瑤前來。
紀瑤準備下馬行禮。
宋焱笑眯眯:“不必拘束,朕與你不是第一次見了,你也陪朕一起看狩獵吧。”
仍是跟以前一樣的和善,但紀瑤如今都想明白了,哪裡是宋焱重生拉攏楊紹,分明是楊紹扶持宋焱登上了帝位,難怪他會如此的位高權重。
她瞄了楊紹一眼。
她再好看,再如何的勾人,也是為他而綻放,楊紹曉得宋焱此舉何意,有些感激。隻是把紀瑤這樣招來,隻會讓他的心更癢,恨不得將她抱上馬背。
他驅馬走近些,輕聲問:“冷嗎?”
“嗯。”紀瑤道,“冷死了。”
好想把手伸到他掌心裡哦,讓他給捂捂。
小姑娘無論眼神還是言辭都透出了一股撒嬌,楊紹嘴角一勾,用隻有二人聽見的聲音道:“那你過來啊。”
討厭,怎麼過去?
這麼多人在場,紀瑤噘嘴。
遠遠看去,兩個人並肩而行,顯得十分親密,而且騎的馬顏色都一樣,宋瑞心頭一跳,暗道莫非紀瑤已經跟楊紹有什麼了?這不可能,他很清楚的記得,在謝府他曾抓住紀瑤詢問,她說她拒絕楊紹跟宋昀,隻是因為不喜歡,所以定是楊紹想利用宋焱得到紀瑤……
宋瑞眼眸眯了眯。
旁邊同樣喬裝打扮的心腹王希詢問:“今日楊都督與延安侯皆不曾狩獵,殿下看該如何?”
他的計劃亂了,本來他是要借此挑起楊紹與許岩的仇怨的,結果楊紹沒有參與角逐,宋瑞麵色陰沉,越發覺得此人難以捉摸,明明與自己同歲,可竟這麼的老謀深算,好似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很不好對付,宋瑞沉吟。
前方狩獵的年輕人氣勢洶洶,策馬驅趕潛伏的野物,它們東奔西逃,在雪地上留下無數腳印,有些膽子小的更是找不到路了,竄到後麵來,他們紛紛搭箭追趕,因為就在宋焱的附近,更為的賣力。
看著這幕景象,紀瑤道:“侯爺怎不去狩獵?”
她可是專門來看楊紹的,彆個兒才沒什麼興趣呢,結果呢,他竟然一副觀看的樣子。
想到紀瑤曾說過要吃野味,楊紹嘴角挑了起來,她這是在提醒自己去打給她吃嗎?
真是個饞貓。
楊紹一拉馬韁,躍了出去。
深紫色的衣袍在陽光下閃爍,泛出點點銀光,許靈兒瞧見他,精神大振,正好看見有一隻野鹿被眾人圍追,她從背後取出羽箭,瞄準再三,將箭射了出去。然而到底晚了,就在箭頭剛剛要戳入它身軀的時候,有一支箭更快,更準的飛過來,將野鹿射倒在了地上。
她回頭看去,楊紹坐在馬背上,弓還沒有收回。
許靈兒咬唇,既生氣又佩服。
有人叫了起來:“是楊都督的箭!”
“今日可算見識了。”
“是啊,聽說楊都督在馬蘭山就是這樣將火篩拿下的。”
這種吹捧楊紹並不在意,他如今聽得太多了,不管是好的壞的他都不會放在心裡。
遠處有一隻兔子極快得竄了出去,他策馬追上,飛馳中取了箭搭上,幾十丈遠就將它射中了。
眾人又是一陣喝彩,楊紹彎腰把兔子抓在手裡,淡淡一笑:“晚上添個菜罷了,你們繼續。”
他無意比試。
經楊紹提醒,眾人忙又開始追逐獵物。
楊紹提著野兔直行到紀瑤麵前,晃了一晃揚眉道:“如何,夠吃了吧?不夠,還有一隻鹿。”
剛才他狩獵的樣子她看見了,覺得射箭時動人極了,心裡甜滋滋的,嘴上卻道:“不夠,我說過都要的。”讓他以前不給她,她要補足了,什麼麅子啊,野豬啊,全部都要。
楊紹眸色一深:“等下回給你補上。”
下回他跟她單獨過來,想要什麼都成。
他的目光讓她臉頰發紅,紀瑤垂眸:“那可說好了。”
他挑眉,把兔子往馬背上一放。
兩個人的舉動全落在許靈兒眼裡,她的手由不得緊緊握住馬鞭,難怪楊紹會突然跑來狩獵,竟是為了獻給紀瑤。
早在玉滿堂時紀家兄妹倆就曾得罪過許靈兒,許靈兒對紀瑤頗是不喜,後來在壽春長公主府也見過一麵,當時紀瑤施粥還得了誇讚,但許靈兒極為不屑,沒想到再次遇到,這紀瑤就得了楊紹青睞了!
倒不是說她對楊紹有多喜歡,隻是覺得這世上也隻有這個男人才能配她,結果被紀瑤捷足先登。
看看,騎得馬都是同樣的顏色,許靈兒心頭惱火,調轉馬頭,將之發泄在獵物上。
最後一數,竟是射中了六隻,不過山外有山,最終還是被永嘉侯穆廉拔得頭籌。
她排在第三。
一個姑娘家有如此本事實屬難得,宋焱還是將她招來,獎勵了一番。
但許靈兒有些氣餒,感覺自己被紀瑤分心了,若今日她不在場,自己肯定會發揮的更好。
她沉默地退下。
狩獵結束,眾人返回京都,紀瑤看到那江無回在送兔子給沈妍,他好像騎射功夫也不差,打到了四隻野物。
沈妍道:“江公子辛苦得到的,我無功不受祿。”
“總在酒莊喝酒,就當是多謝沈姑娘。”
但沈妍仍然不要。
江無回也就沒有強求了。
看他離開,紀瑤騎過去道:“這江公子還真是豪爽呢。”
“再豪爽我也不能要。”沈妍瞄一眼紀瑤,揶揄道,“不像是有些人,哪怕是要了兔子,要了鹿也無妨的。”
紀瑤的臉一紅:“你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