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之後, 年初一開始便要走親訪友,尋常能從初一到初九, 每天都不帶停的。但因為紀瑤懷上了孩子,自然就不可能出門了, 不說自己緊張,太夫人更是像供了菩薩一樣, 甚至把唐嬤嬤都送到她這裡來。
吃喝方麵也很謹慎,每一樣東西都要問過大夫,確認之後才可以入嘴。
非常的精細,不過紀瑤太高興了, 一點兒不覺得麻煩。
這幾日都開始為孩子準備新衣。
兩個女兒都有喜, 大女兒還接近臨盆, 廖氏也是忙得腳不沾地,這邊看完了看那邊。
等到二月就傳來好消息,說紀玥誕下了一個女兒, 紀瑤看不到,心裡跟貓兒一樣抓。等到楊紹回來, 抓著他問:“長什麼樣子呀?跟潛哥兒小時候很像嗎?”
“差不多。”楊紹道,“我是沒看出來何處不同。”都一樣小小的,臉兒紅紅的,“可能這女兒稍許瘦些, 煜善說之前潛哥兒有六斤重, 這個好似五斤多一些。”
紀瑤笑道:“女兒應該是像姐姐……”說著瞄一眼自己的肚子, 有三個月了, 大夫說肯定是兒子。也不急,第二個再生個女兒好了。
她想生六個孩子,兩個女兒,四個兒子,那家裡可熱鬨了。
楊紹當然不曉得她在想啥,把她手裡的針線拿走:“彆累著了,慢慢做,小心眼睛。”
“唉,閒著也是閒著,也不給我出去玩兒,能做什麼?”
楊紹笑起來,拉住她的手:“要不我們一起想想名字?我倒是取了幾個,都覺得不滿意。一個叫‘梓盛’,一個叫‘修則’,還有單名,‘嘉’,‘佑’,‘磐’……”
紀瑤撲哧一聲:“你這是取了多少個啊!”
“還有呢,彆急,我還沒說完,你慢慢聽著。”楊紹一一道來。
一長串的,紀瑤更是笑得不行了。
兩個人好半天也沒定下來。
等到三月,皇子公主除服,宋焱專門設宴一家團聚,因宋澄與宋嫣原本就在宮中,便是請已經封王的兩位入宮。
再次歸來,環顧宮中一景一物,宋昀覺得有種恍若隔世之感。曾經意氣風發,此時平靜默然。
宋瑞看一眼宋昀:“二哥,是否覺得物是人非啊!”
“也應該物是人非了,這麼多時日,難道三弟還指望一成不變?”宋昀語氣淡淡。
也不知他內心是否真如表現出的這樣不在乎,宋瑞挑眉:“不知皇上往後會讓我們做什麼差事,二哥心裡可有想過?皇上念著親情也罷了,若不是,我們怕不能再留在京都。”
“京都又有什麼好的?三弟還沒看膩嗎?我打算離開這兒了,就等皇上批準。”
宋瑞大吃一驚,瞪著宋昀,覺得他真是瘋了。
“三弟你也好自為之吧。”宋昀往前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宋瑞冷冷笑了起來。
宋昀他認命,甚至窩囊的再不敢爭取任何東西,他可不一樣!
二人走入殿內。
太皇太後不在,那孫兒仁厚,願意這麼對待弟弟們,可她是眼不見為淨,故而隻有皇太後與皇後等人在。看到宋昀,皇太後的眼睛紅了,走上去握住他的手,顫聲道:“昀兒。”
先帝駕崩之後,她最掛念的就是這兒子與女兒,女兒在宮中,離得近,可這兒子她已經二十七個月沒見到了,皇太後潸然淚下。
宋昀也紅了眼角。
就在這時,宋焱來了,兩個人各自擦擦眼睛,撒開手。
宋嫣卻跑到宋昀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哥哥,我們終於又見麵了,哥哥,我好想你呀!”
“我也是。”宋昀摸摸她的頭。
幾個人上前見過宋焱。
閒談家常之後,便是一起入席用膳。
席後,宋焱留下三個弟弟說話。
“二弟你的節略我看過了,治水不用著急,你剛剛除服,先不要急著走,正好戶部要多建倉庫,以備災前存儲糧食,由你監管吧。”他又看一眼宋澄,“四弟,你身子弱,先跟著二弟學學做事。”
宋昀一愣,沒想到宋焱還不放他走,隻好道:“是,皇上,臣必定辦好此事。”
宋澄也領命。
宋瑞挑眉,心道宋焱也是陰險,怕是要困住宋昀,生怕他離開京都後生事,所以故意找些事情給他。瞧瞧,什麼瑣事,憑宋昀的才乾做這個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正想著,發現宋焱看向他了:“三弟,你往前就在兵部待過,前幾日有人密報說有吃空餉的事情,你去查一下,一定要查仔細了,再來稟告朕。”
有意思。
居然讓他去查這事,莫非……宋瑞心頭一喜,說道:“皇上委以重任,微臣自當儘力,就是怕生疏了,誤了事情,到時還請皇上擔待。”
“三弟你機智多才,父皇以前都常誇讚,朕相信你能辦好。”宋焱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過幾日,朕會給嫣嫣賜婚,也算了了朕一樁心事,後麵便該你們了。二弟,三弟,你們這段時間抽空想一想,如有合意的,朕也能當回月老。”
月老也不是什麼都能做的,宋瑞想到紀瑤,麵色一冷,聽說她有喜了……與楊紹當真是恩恩愛愛啊,就是不知道這好日子能持續多久。
宋昀亦沒說話,他暫時不想考慮此事,他本來是一心要去治水了。
等到三月底,宋昀賜婚宋嫣與文國公之子薑之琛。
此時夜裡延安侯府來了貴客。
但這貴客卻不是從正門而入,而是趁著夜色,翻入了府邸與許岩見麵。
“靖王殿下,”許岩行禮,“之前大恩,下官無以為報,殿下如今除服,下官願與殿下共同成就大事。”
宋瑞一撩夜行服坐下:“侯爺也請坐吧,大恩談不上,不過是舉手之勞。今日我來,是因吃空餉一事,你若有涉及,最好早做準備……再者,楊紹那裡,他手下官兵,怕是不可能都那麼乾淨。”
“殿下的意思,是要拿楊紹開刀?”
“那可是皇上的命令,”宋瑞笑一笑,“這陣子那麼多人彈劾楊紹,那些老臣以顧延年為首都結為一派,皇上怕是頂不住了,想要安下眾官員的心。”
這情況,許岩也是看在眼裡的:“也許皇上心裡也開始忌憚楊紹了,兵權都在他一個人之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啊!”
比起江山,始終是江山重要!
宋瑞笑道:“那請侯爺趕緊著手去辦吧,順便把一些可用之人招攬在手。”
他得趁著這時候,把要對付楊紹的人聚集起來,再給他致命一擊。
楊紹不行了,兵權再被轉移到自己人手裡,那麼要奪取京都易如反掌。
二人商議到許久才散。
過得一陣子,喬安也有喜了,宋焱歡喜之餘,封了喬安之父喬大人為宜春侯,喬家大少爺升為兵部左侍郎,喬家一時水漲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