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上學。
顧子川吃得比他快,獨自坐車走了,笑青山則去搭公交。
過了幾站,到了某個小區附近,一群學生湧進來,狹窄的車廂不通氣,立刻變成下了餃子的鍋,又擠又熱。
笑青山拉開外套透氣,把袖子挽起來,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小臂。
身旁的女孩子先是被他白得亮眼的手臂吸引,又忍不住去瞧他的臉。
這一看,先是驚豔,再是迷茫,最後她驚呼出聲:“顧蘇?!”
笑青山轉過頭去,還什麼都沒說,便見那姑娘麵色蒼白,開始發抖。她身旁的女生也是麵露怯色,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急忙拉著朋友的手擠到車廂深處。
車廂內響起竊竊私語,都是從穿著一中校服的學生口中發出來的。
“那就是顧蘇?他怎麼臉皮這麼厚,還敢來學校上學啊!”
“人家金子打的臉,當然不怕彆人罵,就是苦了楚明遠咯。”
“噓,小聲點,你們都不害怕的嗎?”
“害怕什麼?怕他打我,還是怕他逼我搞基?”
“哈哈哈哈,彆人怕是看不上你,他喜歡學霸啦……”
諸如此類的言論,傳入耳中。
笑青山冷眼掃了過去,車廂內頓時鴉雀無聲。
拉著吊環的手握緊又鬆開,那是原身殘留下來的情感,不甘、痛苦、卻又無可奈何。
顧蘇,性彆男,性取向男。
他仗著自己的家世,不僅以入學考倒數第一的成績,霸占了實驗班寶貴的名額(順帶一提倒數第二名比他高四百分),還在學校裡橫行霸道,強迫年級第一和他談戀愛!
簡直是辣手摧花,毫無人性,學霸聽了都流淚。
在被校霸壓迫了半年後,年級第一終於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暴行,忍著淚向班主任報告了他的行為。
班主任大驚,連忙叫齊了年級主任和校長,對顧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顧蘇當時答應,然後出門就把年級第一揍進了醫院。
緊接著,在接下來的月考中,顧蘇又意圖作弊,被監考老師逮了個人贓並獲。
他狡辯不成,便表演了一出跳樓自殺的把戲,可謂是深諳苦肉計之道。
可一中的師生早就看透了顧蘇,哪會被他所迷惑?
而顧學海也對這個兒子死了心,將他轉到了二十班——由年級倒數五十名組合而成的差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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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學校,不管彆人的指指點點,笑青山照著記憶走到了教師辦公室。
為了熏陶二十班同學的情操,學校刻意將二十班和實驗班放在一層樓,所以老師的辦公室也是同一個。
推開門,裡麵的談話聲立刻停了。
笑青山懶洋洋靠在門框,拖著聲音道:“報告——”
而他一雙眼,也慢吞吞挪到了一個高大的男同學身上。
那人套著一中麻袋似的校服,也顯得身形挺拔。他的臉,也無愧於他的氣質,是一等一的好看。
楚明遠。年級第一。顧蘇的前男友。
見到他的那一刻,哪怕靈魂已經消失,心還是隱隱作痛。
顧蘇的原班主任鄭梅見他這幅吊兒郎當的模樣,太陽穴突突地痛,她手指敲了敲桌麵,對楚明遠說:“你把卷子帶回去。”
楚明遠“恩”了一聲,抱著重重疊疊的卷子朝外走去。他麵上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看笑青山,就好像在看一個普通同學。
若顧蘇真是那個欺男霸男的混蛋,那笑青山還要讚他一句處事不驚。
可事情並不是這樣。
這兩人的感情,始於日久生情,沒有表白也沒有承諾。
有人的時候,楚明遠看書,顧蘇看他;沒人的時候,他們便會偷著拉手。
可楚明遠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前一天還不厭其煩地教顧蘇數學,第二天就跑去找班主任告狀,說顧蘇用暴力脅迫他談戀愛,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顧蘇去找他要個解釋,楚明遠卻微笑著對他說:“對不起,可能是我之前的行為讓你有所誤解了吧。現在學習壓力這麼重,我不打算談戀愛。”
短短幾句話,便將他們的回憶全盤否定。
顧蘇誤認為是楚明遠嫌棄他成績太差,便靜下心來好好學習,想要和楚明遠做一對學霸情侶。可在月考上,他的桌洞裡平白無故多了本教材,被人誣陷作弊。他要求調出監考錄像查看,但錄像卻花了,什麼都看不出來。
老師不相信他的話,父親失望的眼神更是氣得他發抖,衝動之下,他從三樓跳下,想要以死自證清白。
從回憶中抽身,笑青山笑了笑,擋在楚明遠麵前,對方隻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眼中既無愧疚,也無嘲笑。
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男神。
笑青山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見到你的前男友,沒有問好,也總得罵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