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刀劍之約(4)(1 / 2)

昏昏沉沉中, 笑青山感到自己的身體懸空, 一雙手墊在他的肩胛骨和腿彎處, 抱著他不急不慢地走在大殿內。

隨後, 身體被放下,肌膚觸碰到光滑柔順的綢緞,床榻一陷, 身旁多了個暖烘烘的人。

男人摟住他的腰, 掌心灼熱。

燈光熄滅,房間歸於黑暗,淡淡的熏香從香爐裡飄出,香味淡淡,平和舒緩。

很快, 他陷入深眠——

啪。

一柄長劍落地,淬火時的赤紅急速消退,它又恢複成了黑黝黝的模樣。

男人抓住他的手腕,手中力道極大, 像鐵鉗一般牢固,讓他無法掙開。

“你又在鑄劍。”

男人沉聲道, 黑眸裡泛著血一般的赤色。

他知道, 男人生氣了。

自合籍大典百年來, 身為天罡城的二城主,他未曾為城做過任何一件事, 也沒有為男人做過任何一件事。

他隻鑄劍。

就連如今, 兵臨城下, 天罡城與正道交戰三個月,烽火連天,男人忙得焦頭爛額,他仍在鑄劍。

就像劍癡一樣,拋妻棄子,將一生心血灌注於劍中,他也將這條苟延殘喘的性命奉獻給了鑄劍台。

沒有原因。

他不知自己為何鑄劍,隻知此乃他不得不做的一件事,這是天生刻入他骨子裡的約束。

夜以繼日,無論風霜雨雪,鑄劍台前的火明了又滅,滅了又明。

黑色的雲袖掃過,金紋如咆哮的龍,石桌上的琉璃盞燈劈裡啪啦落地,碎片晶瑩剔透,在光照下流淌著七彩。

他被按在石桌上,脊背貼著冰冷的石麵,幾縷烏發貼在他的麵龐上,緩緩滑下,停在肩窩上。

窸窣摩擦的聲音響起,微涼的空氣觸碰到他的鎖骨。

他瑟縮了一下。

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淺色的眼眸中是爐裡的火焰,紅色包裹著藍色的芯子,突然讓他想起孔雀的華麗尾羽。

“彆走神。”

男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嗓音沙啞,暗藏著濃濃的壓抑。

他沒有反抗,溫順地攀著男人的肩膀,將生命中僅剩的一點柔軟獻給他的道侶。

浪潮湧上,他淺淺低吟,眼眸水潤潤的,像是頂著露的青葡萄。

男人歎了口氣,輕柔地愛撫過他的臉,描摹著他的眉眼,好像要將一切的細節都記在心裡。

“隻有這種時候你才會回應我。”

朦朧的視線中,男人自嘲地笑了笑,話語裡儘是悲涼。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的心有點難受,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他能感知到模糊的情緒,但伸出手觸碰,隻能得到一手的霧水。

“資質愚鈍也就罷了,為何你連為人的感情也沒有?”

驀地,餘夫人的怒叱回蕩在耳邊,他依稀間又回到了黑漆漆的靈堂,無數個牌位靜靜立在上方,金色的字跡像是一雙雙眼瞳,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木訥地接受著女人的謾罵,跪在靈堂內,日光和月光交替,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三日之後,門吱呀打開。

“這樣就好。”蒼老的聲音響起,慎古將一把劍交到他的手上,“無情無欲,正是證破大道的好苗子。”

夢如千堆雪般隨風散去,笑青山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男人突起的喉結和刀削斧鑿般線條硬朗的下顎。

他發了一會兒呆,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塊扇形的陰影。

夢裡那個傻子是誰?是他自己麼?

他是有點遲鈍,但還不至於呆到被人罵都毫無反應的程度吧。

就餘夫人那次,他跪得膝蓋痛了,就悄悄爬起來休息了,哪像那人一跪就是三天三夜,中途還沒有睡覺。

慎古掌門說的話也就更可笑了,他在宗門裡,命牌都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生怕哪天就嗝屁歸西了,和證破大道更是八竿子打不著邊。

但是,葉易……

被窩拱起一小團,笑青山托起葉易擱在自己腰上的手,將其放在床榻上,手撐起上身,湊近了去看葉易的臉——

一雙劍眉斜飛入鬢,纖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鼻梁高而挺,嘴唇很薄,最是惹人心動的英俊瀟灑。

再一眨眼,男人黑色的眼已睜開,正定定看著自己。

笑青山:“……”

偷看被抓包了該怎麼辦?

他維持著臉上的表情,默默鑽回了被窩,提起被子捂住腦袋,隻當一切無事發生。

他這鴕鳥行徑引得葉易低笑一聲,掀開被子,露出他紅彤彤一張臉,幾根發絲淩亂地貼在雪白細膩的脖頸上。

葉易俯下身,直視著他的眸:“我好看嗎?”

笑青山歪過頭,避開了葉易的麵龐,但餘光裡男人的裡衣寬鬆,精壯的胸膛露了出來,讓他的臉變得更紅。

他閉上眼,淡淡道:“我要睡覺了。”

黑暗中,他聽男人道:“日上三竿了還睡?”

笑青山不回答。

葉易:“好吧。”

很快他就為自己的沉默付出了代價。

一隻手將他鬢邊的發彆在耳後,其間接觸,可知上麵留著繭子,那是隻有長年累月練刀才會留下的勳章。

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畔,耳垂上滑過一點濕熱,隨後,那一小塊耳垂被鋒利的牙齒叼住。

笑青山一個激靈,渾身如過了電一般又酥又麻。

他一掌打向葉易的胸口,可惜對方安穩如山紋絲不動。

葉易握住抵在胸口的那隻手,掌下的肌膚像乳酪一樣嫩滑,和他的手完全不一樣。

手指插入指縫中,與其十指相扣後,他舔了舔那塊軟肉,滿意地感受到笑青山的身體在顫抖。

“放開……”身下的人咬牙,又一板一眼糾正道,“不對,是鬆口!”

葉易聽話地鬆開嘴,那瑩白的耳垂完全染上了粉色,還印著一圈齒痕。

情.欲高漲,笑青山胸口上下起伏,薄薄的裡衣幾乎遮不住變化,惱得他把被褥抓成一團,臉埋了進去。

他渾身滾燙,像個被剝開外殼的荔枝,散發著甜美的氣息。

葉易喉嚨發緊,從背後抱住他,暗示道:“卿卿,我們——”

話還沒說完,笑青山便知他要說什麼,拒絕道:“不要……我還沒想好……”

葉易沒強迫他,“恩”了一聲,又輕輕吻了下他耳垂和脖頸交界的那一小塊肌膚,再接下來,隻是安分地抱著他,直到某處的欲念消退。

笑青山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好像再次入睡,葉易輕手輕腳起床,一陣穿衣聲後,光照通過門縫短暫地射進來,又被再次緊閉的門隔絕在外。

昏暗的室內,笑青山緩緩睜開眼,眼眸明亮得像是玻璃珠子。

係統幽幽諷刺道:“宿主好興致啊,才和魔頭認識一天就卿卿我我,大被同眠了。”

笑青山:“……”

係統說得還算輕了,撇去睡眠時間,他和葉易還沒相處到十二個時辰,不僅在現實裡搞了半場前戲,夢裡還做了全套。

彆以為糊了個神神道道看起來很迷幻的殼子,春夢就不是春夢了!

該偷偷摸摸清洗的東西一件不少!

但此時笑青山沒心情關心這些死物,他坐起身,眼睫下垂,烏發襯得他的臉更加蒼白。

“係統。”他問,“葉易以後真的會成為魔頭嗎?”

這還沒睡呢,就連它的話都不信了。

係統在心中冷笑一聲,柔下語調哄道:“宿主,你仔細想想,我有一次騙過你嗎?是誰在你摔下山崖的時候救了你,又是誰告訴你,餘夫人給你喝的藥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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