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2 / 2)

入野一未看準方向正打算離開,剛轉身就被中原中也拽住了衣擺。

“……”

他和中也四目相對,一高一低,一暗一明。

“還有什麼事嗎?”一未問。

“我救了你。”

“嗯,謝謝。”

“……就隻有謝謝?!要不是事態真的很緊急,我才不會隨便找個陌生人就,就……”

一未悠悠地替他補上後半句:“病急亂投醫?”

中原中也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擁有漂亮藍色眼瞳的幼獸正在擺弄它鋒利的爪牙。

就算知道他的“威脅性”,但十歲的少年——或者說小孩——由下至上的怒目而視是完全沒什麼威懾力的,至少對於根本不怕生命威脅的入野一未而言是這樣。

他隻是覺得這樣的中原中也十分可愛,是那種接觸到多麵性後觀賞到立體形象和健全人格的可愛。

嗯,其實麵相也挺可愛的,不過這樣說出口的話恐怕惹怒當事人吧。

“我會幫你。”入野一未道,“你聽見了吧,那位買家先生購入了大量槍|械的事情。”

“那和這有什麼關係。”

“有的哦。”一未一邊說著,一邊去握中也拉著自己衣角的手,剛碰到對方就立刻收回了,繼續惡狠狠盯著他。

一未歎了口氣,彎下腰:“購入槍|械的如果是「個人」,那麼沒人會在意,最多也隻是各個幫派在盯梢的時候多注意一下。但如果購入槍|械的是不受縣級重視的橫濱官方,沒人坐得住的,中也。”

中原中也愣住了,不知道是因為入野一未說了匪夷所思的話,還是因為他突然用溫和的嗓音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就像想到什麼有意思的事一樣,入野一未抿起唇角:“你瞧,事件的開端是擂缽街小孩失蹤案件,背後的本質卻是社會問題。”

恰好,他很擅長用一個沒人在乎的起點,編織出一整套具有起承轉合的,揭示社會矛盾的「故事」。

這本來就是「鬆本清張」擅長的題材。

但如果隻是將如何解決事件的過程寫下來

,那又會是一本具有強烈「清張風格」的社會派推理,所以想要追求突破的入野一未不會這樣寫。

不需要推理,不需要揭秘,甚至不需要知道那些小孩是被誰抓走,又為什麼抓走。

「我要用線性敘事,完全正序地講一個由無人在意的切入點,改變整個社會的故事。」

——這就是入野一未實驗性質的全新題材。

要是讓整個橫濱都見證,那麼文章的人數應該能達標吧?

一未其實不是很確定,因為這種事情也受文章發布平台限製。

但接著他又美滋滋想,管他呢,要是不能達標,那再換其他的暢銷題材曲線救國也不是不行。

重點是現在他的思路無比清晰,對於家而言,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

做下這樣的決定後,入野一未站起身,摸摸中原中也的頭,果不其然得到一個“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的暴躁眼神。

“市警辦不到的事,有其他人會完美解決。我是指,一切。”他的重音很明顯,然後笑起來,完整重複了一遍,“中也,我會讓他們解決好「一切」。”

***

【救下我的人向我闡述了他的煩惱。

我心跳如擂鼓,清楚地知道我正在走向罪不可赦的深淵,卻隻能沉淪。

為方便稱呼,我暫且叫他*「達達先生」。

投桃報李,我答應達達先生一定會解決他的煩惱,我知道要怎麼幫他。

這些就像刻入了我的骨髓,「犯罪」就如血液流動一般自然。

有人偷了達達先生的羊羔,那隻是臟兮兮又無家可歸的羊羔。

弱小,脆弱,即使割開喉嚨流出汩汩鮮血,它們也隻會用茫然又溫順的眼神注視著逐漸漆黑的世界。

善人不忍見到這一幕,於是紛紛閉上雙眼。

惡人從未將羊羔放在眼裡,於是輕蔑轉頭。

我要將羊羔的身影刻入這些人眼中,我要摧毀人與人之間的涇渭分明。

沒有誰比我更清楚,這是在用「犯罪」施展罪行。

我的朋友,達達先生恐怕還不知道,我將會因他的煩惱而製造出一場前所未有的混亂。

不過很快他就會了解,並且意識到來勢洶洶又勢不可擋的這一行徑。

那是他已無法拒絕的,我們已成為「共犯」這一點。

————《思想犯》一·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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