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情況很混亂,準確地說,就是雜七雜八的詛咒混在了一起,目的都是消除你在世界的「存在」本身。所以「被遺忘」如果有發動條件的話,多方麵混雜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首先就是脫離彆人的視線,並且持續一定時間,之前的護工證實了這一點。不到十秒,她就完全忘記了泉鯉生,連帶著把和泉鯉生有關的五條悟也一起忘記了。
至於下雨天是不是必備的條件,這還需要測驗後才能得出結論。
五條悟也很清楚這一點,在車上查看了最近幾天的天氣預報,這場雨在後半夜就會停。
他直接把鯉生帶回了五條的老宅,因為即使見了麵轉頭也會忘記,他甚至懶得跟露出詫異神情的家傭解釋什麼。
泉鯉生此刻的感想是——你們咒術師好有錢啊。
雖然有眾多版權加身的鬆本清張已經算得上闊綽了,但在寸土寸金的東京想要有這麼大的宅子,還養著眾多家傭……真的好有錢啊!
五條悟在家裡的地位應該不低,從住邸安排情況和旁人的態度就能看出來。
而在怎麼安排鯉生的時候,五條悟猶豫了起來。
如果脫離視線一定時間就會遺忘,那麼睡覺就是完全避不開的剛需。
一覺醒來五條悟會把泉鯉生忘個乾淨,鯉生成為突然出現在五條宅的陌生人,還離他很近。
按照五條悟的習慣……反正不是什麼好習慣。
可不睡覺也是不可能的,隻要是人類就還需要睡眠,即使是五條悟也一樣。
五條悟想了半天,最後用聰明的小腦袋瓜想出了辦法。
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了一支筆塞到泉鯉生手裡,然後攤開自己手掌:“把你的名字寫在上麵。”
“我的名字?”
“能在我手心寫下你的名字的話,隻能是我自願的才行。”五條悟催著,“快點,怎麼還影響正在發育的未成年睡眠啊?”
因為不知道這具身體叫什麼,鯉生想了想,覺得就算寫自己的名字也無所謂,現在好像是很多年前,而這具身體死亡是遲早的事情,他也不會一直用異能呆在這裡。
按照五條悟迄今為止表現出來的性格,等解決完這次的事情就會很快把自己忘記的吧,即使沒有詛咒的效果也是一樣。
鯉生在那雙白嫩的掌心一筆一畫寫下了「泉鯉生」。
因為筆畫細而密,筆尖劃在手心引起一股震顫,他乾脆把人手指捏住了,沒等反駁之前就低聲說:“請彆動,馬上就好了。”
一時間,隻能聽見雨聲,和小孩憋在嘴裡的莫名嗚嗚。
寫好名字之後,五條悟捂著手恨不得在地上滾兩圈,臉皺巴巴擠在一起:“好癢啊你是故意的嗎,怎麼會這麼癢!”
這麼一看,完全還是個小屁孩啊……
鯉生覺得有些好笑:“你怕癢嗎?”
“少胡說,我沒有怕的事情。我隻是從來沒在手裡寫過字。”
“好,五條悟不怕癢,我知道了。”
“你是想挨揍吧?”
“晚安,五條君。”
五條悟恨恨看了他一眼,跑去隔壁睡覺了。
有了這樣的插曲,因為老板的靈魂質問而痛苦不已的泉鯉生覺得自己好多了。
也沒必要這麼著急,這次的筆名也隻算是剛開始嘛,還隻是在學徒階段經受的挫折而已。不要著急,一定能想出合適的解決辦法的!
而且五條悟這邊也很有意思,雖然和愛情沒什麼關係。
「一個擁有非凡能力的小孩相信自己能解決懸疑案件」,這也不是什麼新奇的題材。
但在鯉生眼裡,這件事還有其他解讀的方式。
小孩的視角永遠比成年人要廣,他們的想象力還沒有被社會汙染,可以不受控製天馬行空的展開。
而五條悟的視角還要更廣,他接觸到的是和咒術相關的隱秘。
結合起來的話……好像也能寫出一些彆的東西來誒。
屋外的雨逐漸轉小,雨水從屋簷滴入到庭院,天色也稍明,伴隨著這樣寧靜的環境,鯉生緩緩合上眼,入睡了。
等意識回到了東京海洋大學的單人宿舍,鬨鐘把泉鯉生從床上吵起來之後,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擬愛論」的本質是意識的轉移,即使突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製,也不會有時間流速不對等的問題。
也就是說,兩邊的時間是相等的,隻要這邊的泉鯉生還在行動,那邊的就隻會一直持續睡眠狀態,直到身體死亡,意識無法再轉移過去。
鯉生看了眼今天的課表,是雙周才有的海洋調查和觀測課誒。
兩周前教授說要帶他們出海實習來著……
在繼續「和五條悟探究詛咒的事情」和「出海釣魚」之間還需要猶豫嗎?
那當然是要選擇海釣啊!
***
【我有一個擁有嬰兒般藍色眼睛的玩伴。
隻是玩伴,不是朋友。
我們會相識的原因十分簡單。
世界上隻有他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包括記住會被所有人遺忘的我。
世界上隻有我會被所有人遺忘,直到遇到了認為自己無所不能的他。
接著,我想起了一件事。
孤獨的人總會虛構出自己的身邊存在著彆人看不見的人,隻有自己知道那個人的存在,他的存在也隻能被自己證明。
我的存在對於玩伴而言是否是虛假的呢?
玩伴的存在對於我而言又是否是真實的呢?
我們都不知道。
我們隻是在等雨下,然後等雨停。
————《Ref:rain》·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