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2 / 2)

那麼問題又來了——要怎麼做才能實現目標呢。

“不知道禪院甚爾的姓氏對你來說是那麼大的打擊嗎?”五條悟含著糖果走在鯉生身側,他伸手在泉鯉生麵前晃了晃,“——立刻回神!”

“啊……抱歉……”鯉生站定,拍拍自己的臉,“耽誤了你整整半天,的確……有些衝擊。”

五條悟不滿地聳聳鼻子,凝視鯉生片刻後背對著在他身前微微蹲下。

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立刻與記憶中的某個片段重合了,鯉生問:“你是想背我嗎?”

“本來想直接抱著就走的,但你不是說要先提醒一下嗎?我這個人其實還是很體貼的,和你那個室友一點也不一樣。”

對方在這種時候突然冒出頭的好勝心十分突兀,又很好笑,看得鯉生嘴角情不自禁上揚。

天色暗下來之後,澀穀逐漸湧出大量夜晚出來放鬆娛樂的人。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五條悟絲毫沒有這樣做是否會引人注目的概念,即使已經有不少投來的目光,他完全熟視無睹,還催促道:“快點啦,最後帶你去一個地方!”

放在以往,泉鯉生說什麼也不會乾這樣惹眼的事情,而且想也知道,需要五條悟帶著去的話,路途肯定不會太「平坦」。

但五條悟這個人很神奇。

他太理所當然了,像是完全把不被自己承認的「非常理」踩在腳下,世界隻允許他所允許的規則。

於是鯉生也像以前做過的那樣靠上了他的背,他已經不像是小時候那樣了,一米八的個子和明顯鍛煉得很好的體魄讓他的後背非常平穩。

背著自己的人有著比視野範圍內的所有人都還要明顯的存在感,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注視著我才是正確的」氣息。

「明明在此之前我沒有和他怎麼接觸過,現在靠得很近,但現在居然完全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連身體也沒有給出反饋。」

五條悟這個人果然很神奇啊。

五條悟托著他的腿,確定背後的人不會被甩下去之後鑽進了沒人的巷子。

“頭靠上來。”他提醒了一句。

接著,不需要任何外力,兩個靠在一起的身影直接從地麵騰起,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被霓虹燈烘烤得令人發暈的夜色中。

令泉鯉生感到意外的是,五條悟帶他來到了高處——字麵意思的高處。

在東京塔上,五條悟把他放了下來。

或許是有了心理準備,這次鯉生沒有向之前的過山車那樣難受了。隻是夜晚的風太大,他不得不按住抬手擋在臉前才能讓眼睛不那麼乾澀。

而且還很冷,沒有太陽的情況下吹著冷風完全是在受虐。

抱怨的話是說不出口的,畢竟鯉生已經非常沒有禮貌地陷入思索一整個下午了。

在最後潑冷水是很過分的事情吧。

在鯉生儘量讓自己的異常不那麼明顯的時候,五條悟拉開了他的手。

在被接觸到的瞬間,折磨鯉生的夜風突然消失了,他的頭發、袖口、褲腳在失去了外界製衡的情況下全部恢複了平穩。

是五條悟做的嗎?

沒等他說出謝謝,五條悟突然開口:“向下看,鯉生。”

泉鯉生下意識垂下眼。

——水藍色的漂亮瞳孔微縮。

城市變成了一片流動的星海。

東京的車水馬龍連成蜿蜒曲折的光流,從東京塔底端一路延展至漆黑的儘頭。高樓的燈光被夜色一點點舒展開,是嵌入幕布上閃爍的微光,最終成為印入視野中的星星。

東京塔的紅黃的燈帶是這片寬敞天地間唯一的暖,落在他們肩頭。

被這抹屬於城市的壯觀攝取心魂,泉鯉生半晌後才側頭去看五條悟,對方的眼睛依舊乾淨如穹頂,藍似世界儘頭的海。

“你在故事裡寫了海島的甜點、灰塔、星空。可我不記得那些事了,好在城市裡也能找到那些東西。”

他慢慢溢開笑。

“以前我嘗試過,跟著殘留的那點感覺能不能將記憶找回來。我帶著傑和硝子在深夜爬東京塔,被人不小心撞見,差點上了第二天的新聞,但還是想不起來任何事情。接著,我開始懷疑這樣的感覺是不是一類錯覺。”

泉鯉生喉嚨聳動:“那是錯覺嗎?”

“當然不是!”五條悟舉起握住鯉生後就沒再放開的手,他舉的很高,在沒有月亮的夜晚像是能直接觸碰到天空的儘頭。

“這不是錯覺啊,鯉生!沒有海島的城市,沒有灰塔的鋼筋建築,沒有星空的夜景,但是你現在正站在我旁邊——”

“這不是最大的真實嗎!”

咒術拒絕了靠近他們的一切,於是風也吹不開縈繞在在周遭的充盈。

向上看是無垠的黑幕,向下看是無際的星海,中間並肩站著兩個陌生又熟悉的玩伴。

五條悟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就像他證明了虛幻的過去。

就像他找到了實落的未來。

***

五條悟把泉鯉生完好無損地送回了家,在樓下還躍躍欲試問他要不要再走一次窗戶。

鯉生果斷拒絕了。

“那下個禮拜我再帶你去看點好看的,再拒絕我要生氣了啊!”

“好。”這次鯉生答應得很乾脆。

他本來想先等五條悟走了之後再上樓,結果這個人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站在樓外盯著他一動不動。

鯉生問:“還有什麼事嗎?”

五條悟搖頭。

鯉生想了想,試著說:“回去睡一覺是沒關係的,這次你不會忘記的。”

“噢……”

他失笑半晌,然後和這次「重逢」那樣攤開手,把年紀比自己小但是已經高出一截的青年輕輕抱住:“忘了也沒關係啊,你已經證明了你會找到我的。”

“你不是說不會忘嗎!”五條悟差點直接炸起來。

泉鯉生鬆開他,後退一步朝他笑著揮揮手:“那麼,下次再見了。”

五條悟點點頭,終於離開了。

現在已經是淩晨,再過一會兒說不定太陽就要升起了。

鯉生非常自覺的竭力保持著安靜,除了趕稿或是有其他作業,按照他們默認約定的慣例,平時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應該已經睡了才對。

而在他輕輕推開門後,非常濃鬱又辛辣的煙味一下子灌入鼻腔,漆黑的室內還有唯一的光線——那是亮著的手機屏幕,正被握在某個坐在窗邊的人手裡。

黑暗中的視線由上及下,又由下及上,看不真切。

還沒休息嗎?

在鯉生問出這句話之前,對方先開口了。

聲音越過黑暗以非常平穩的架勢撫摸上耳骨,非常簡單,分辨不出是單純的寒暄還是風雨欲來的沉寂。

呼吸和心跳都清晰可聞。

“玩夠了嗎?”伏黑甚爾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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