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如果晚上六點半的班級會議真的隻有我一個人到場, 接下來半個月的任務你們最好是連擦傷也不要有。」
將這份消息群發給了班上其他兩個人,硝子心平氣和地坐在教室裡發呆。
最近麻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麻煩的源頭是夜蛾正道的自欺欺人,他似乎覺得夏油傑多少能中和掉一部分五條悟性格上的問題。即便數次被兩人的舉措聯手擊潰, 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教育安排上的重大缺漏。
於是在他們即將畢業的現在, 夏油傑因為天元大人那邊的事情被夜蛾逮去,神神秘秘整天見不到人影, 對自己在做什麼也絕口不提。
五條悟沒了能和他一起浪費青春的人之後腦袋都不太正常了。
太不正常了。
還記得在當初聚餐的時候,五條悟不小心喝了硝子的酒,三滴下去整個人就開始迷糊,醉了之後就開始胡言亂語, 說自己絕對是忘了什麼事情。
“忘了事情的人不會覺得自己忘了, 就跟喝醉的人不會覺得自己醉了一樣。你醉了嗎,五條?”
五條悟猛的一拍桌, 氣勢洶洶:“怎麼說話呢, 家入硝子, 我要和你決一死戰!”
旁邊的夏油傑沒有阻攔的意思, 還笑眯眯地火上澆油:“悟你要是比不過的話我就去告訴店長, 在這裡坐著喝酒的是三個未成年, 隨時中斷這場「死戰」,怎麼樣,貼心吧?”
五條悟,戰意昂然!
五條悟,再起不能。
“意外地是個酒精苦手啊。”硝子涼涼說, “夏油你還真是壞心眼, 還不是要你把他扛回去。”
“那也比深夜被拉去東京塔吹冷風要好。”
家入硝子讚同地和他碰杯。
而在昨天,五條悟又一次激情翹課,大半夜跑回高專分彆把兩個人搖醒, 跟喝醉了酒一樣:“我找到了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啊!”
在薨星宮精神高度集中一整天,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卻被這樣折磨。夏油傑理智的弦“啪”地一聲斷了,不顧校規,直接放出咒靈滿學校追殺五條悟。
或許是因為班上還有個隨時可以緊急救援的治療員在,這兩個打架一直很真情實感,一點也不知道點到為止這個詞要怎麼寫。
打吧打吧,最好能兩個人都身負重傷,然後不得不向高貴的治療低下頭。硝子在一邊冷酷摁下打火機。
直到高專結界察覺到咒靈,發出的警報把學弟學妹連通夜蛾全部驚醒,才阻止了這場因為五條悟率先發瘋,夏油傑緊隨其後而險些釀成的災難。
夜蛾順便還把硝子的煙給掐了,簡直可惡。
今天五條悟的病狀也一點沒見好。
喊人的短信剛發出去,教室外很快傳來腳步聲,門“唰——”地一下被拉開,引入眼簾的不是誰的臉,而是一大捧鳶尾。
五條悟那張臉從花束中顯性,一臉肅穆:“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不知道他又有什麼毛病,隨便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犯了很嚴重的侮辱罪吧。”他坐到最邊上的位置,把捧花放在桌上,椅子一轉正對著硝子,“五條悟的偉岸形象隻差一點點就煙消雲散了。”
家入硝子:“……你能不能彆學夜蛾的表情和口吻說話?”
“你現在還在侮辱夜蛾。”
家入硝子很理性地沒接話,轉而說:“花很好看,誰送你的?”
五條悟眼睛眯成兩道書名號,用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快樂表情炫耀起來:“就是我說的那個忘記了的人啊!昨晚回來我不是說找到了嗎,我說了一晚上你居然一句都沒聽啊。”
“你和夏油的大逃殺比較奪人眼球。”硝子說,“不過怎麼想到要給你送花的,明明你是對花沒什麼興趣的那種野人。”
——因為泉鯉生給伏黑惠買了一大束向日葵,五條悟覺得不能屈居人下,所以才站在藍白鳶尾旁邊瘋狂暗示。
泉鯉生也很乾脆地包了一份下來,親手遞給他,並對救命之恩誠摯道謝了。
不過這又涉及到了家入硝子的惡劣行為。
用比寫任務報告要詳儘得多的描述將自己的冤屈一股腦申訴出來,五條悟等著家入硝子誠心誠意地道歉,等了半天也隻等來了對方若有所思的眼神。
“原來不是因為你害怕寂寞才虛造出來的角色啊?”
“是我的錯覺嗎,硝子最近變得好刻薄,你這樣是會沒什麼朋友的。”
家入硝子撐著臉:“你不會是被套入什麼騙局了吧,最近有一樁涉及詛咒的感情詐騙案哦,似乎是從京都那邊傳過來的。歌姬被卷走了一大筆錢,氣得不行。”
五條悟抓重點的能力一直很強:“她哭的聲音還是那麼大嗎?”
再一次拉開的門將這段對話中斷。
夜蛾正道走進教室,第一句話就是:“傑這段時間要一直呆在薨星宮,或許會一直呆到畢業。硝子暫時不用外出,悟的話,暫時和七海還有灰原一起。”
“從下一屆開始,高專的學製從五年製變成四年製,所以下一屆會和你們一起畢業。作為前輩,稍微照顧他們一點吧。”
五條悟對高專學製什麼的無所謂,倒是夏油傑那邊讓他有些在意:“還是天元大人的事情?不是從江戶時代開始就幾百年沒動靜了嗎?”
“《怨咒和歌集》裡「詛咒神明」那一篇是那麼說的。江戶時代的那位找到了能一直使用的「那個東西」代替了星漿體,從而將天元大人不斷重置,遏製了進化。”
五條悟:“從小聽到大的故事,耳朵快長繭了。”
“不過最近有些不穩定,所以需要咒靈操使去檢查「那個東西」。”
“聽起來怎麼這麼奇怪,「那個東西」不會是咒靈吧?”
夜蛾正道搖頭:“不,是人類。或者說,是人類變成的「鬼」。說起來,如果傑那邊查不出什麼東西的話,也需要硝子去研究的。”
“聽起來完全沒我什麼事啊……”五條悟喃喃著。
***
泉鯉生回家之後幫著伏黑惠將向日葵剪枝,放到原先的花瓶裡。
鯉生和伏黑甚爾都是完全不會下廚的類型,所以大多數情況是點外賣,有時候惠看不下去了,就會端著小板凳跑去被當作裝飾作用的廚房鼓搗起來。
一開始炸個廚房也是很常見的事,鯉生還要忙著自己的事情,不能隨時拉住這個一心向廚的男孩,他那個倒黴老父親隻會看著炸得更厲害的海膽頭笑個沒完。
到現在,伏黑惠年紀輕輕,廚藝已經可以完虐兩個成年人了。
伏黑甚爾回來得有些晚,身上帶著不是很明顯的血腥味,手裡提著啤酒罐,看到客廳的花之後挑眉。
“不是說再也不養花了?”他邊說邊脫掉外套,黑色的行動服被鼓囊的肌肉撐著,仗著深色看不見血跡也懶得去換。
伏黑惠:“買花的時候碰到五條悟了。”
甚爾沒問他怎麼知道五條小少爺的名字,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後靠,腿伸長,十分自然又嫻熟地在桌底戳了戳泉鯉生的腳踝。
鯉生正在喝湯,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見甚爾沒有要吃飯的意思,惠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鯉生端著碗筷逃去了廚房。
甚爾隻能退而求其次問惠:“所以呢,碰到了五條,然後?”
“他比你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