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坐標的距離其實非常遠, 可以說是古拉格的人利用各種異能後,目前為止能抵達的最遠距離。
有著速度加持的異能者正帶著奧列格疾速飛馳。
隻是誤入的外來者的話, 把人帶回要塞就行了, 但奧列格想要觀察入口附近的情況。
“怎麼這麼遠啊……達尼爾真的沒有標注錯誤坐標的準確位置嗎,這已經不止我們上次外出的探索距離了,偏差也太大了吧。”異能者抱怨著。
“偏差?”奧列格皺眉,“達尼爾不會犯這樣的失誤才對, 以前有這樣的事情嗎?”
“您太相信達尼爾了, 說真的, 他脾氣可真不好,也就對小孩還剩點耐心,和我們出去的時候總是隨時都要暴起的模樣……”異能者一邊提速一邊大聲說, “剛認識他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他變壞了!”
奧列格沒有作出評價:“還有多久?”
“應該快到了,真的好遠啊, 這也太離奇了, 我發誓沒有拖延, 但花的時間是上次的三倍……不,五倍。”
“觀察到有外來者的時候沒有發現距離問題麼?”
“您說瞭望台上嗎?沒有, 他們隻是「看到」了標記坐標上的異常, 然後立刻報告了。”
“可是這樣說不通。”奧列格說, “瞭望台上幫忙的異能者, 我記得是能夠眺望指定位置的超好視力吧。”
“是的,隻要有準確的坐標,他能以自己為中心看清遠處的一切事情。”
“距離出現偏差, 坐標當然就是錯誤的, 那他是怎麼「看見」的?”
“呃……”
奧列格看了看前方的冰原, 在一片冷肅的白中隱隱出現了一片黑影,隨著距離的拉近更加清晰。
倒在地上的誤入者昏迷不醒,奧列格隻來得及掃了他一眼,立刻被現場隻有自己能看見的那些影子所攝去了注意。
在短暫覆蓋後的地方,另一個世界的身影會更加清晰,足夠讓奧列格把他們大致的五官、外型、甚至衣著都看個明白。
四處奔走的明顯是亞洲人,從衣著製服、對話時候的動作等稍加判斷的話……是日本……軍警?
奧列格有些難以置信。
這也太離譜了,他們進來之前的幾十年都隻是在西伯利亞的範疇,這一下躥到了亞洲???
奧列格還注意到,這群日本軍警似乎在四處奔走追蹤著什麼人——他終於將視線移到了昏迷的誤入者身上。
是個身量高挑的長發男人,僅穿著長款風衣,隨身帶著街上隨處可見的挎包,手邊還有一頂帽子。
像是在日本街頭經常會遇到的那類外國遊客。
“先幫忙把他帶回去吧,辛苦你了。”奧列格說。
“我隻能帶一個人行動,我不能把您留在這裡。”
“我相信你能很快趕回來的,不是麼?”奧列格微笑著拾起了地上的帽子。
在帽子裡側的邊沿,用與帽子顏色不同的細線縫製著「」的字樣。
對方說不出推辭的話了。
至少在古拉格,沒人能拒絕微笑的奧列格。
***
沒有食物,沒有更多的情報,唯一的好消息是在誤入者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找到了緊急藥品,上麵的所有標簽都是法文。
壞消息是這些藥品全部用到了誤入者身上,他身上有不少細碎的外傷,古拉格沒有醫者,不能確定是否還有器官損傷。
他昏迷了三天,在此期間,費奧多爾也去到了現場觀察情況。
他是帶著果戈裡一起去的,指著人影最清晰的地方問果戈裡:“能連通這個方向十五米左右的地方嗎?”
果戈裡:“當然,十五米而已!”
金色的漩渦出現在十五米開外,但還是在古拉格,並沒有影響到現實世界。
看來還缺點什麼東西。費奧多爾這樣想。 等誤入者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漆黑小窗上的……沒有臉的小女孩。
小女孩柔軟的頭發順著夜風搖搖晃晃,明明沒有嘴,甜甜的聲音卻傳遞了過來。
“您覺得我可愛嗎?”
任誰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不由地打寒戰,實在是太詭異了。沒等到回答,小女孩歪了歪頭,聲音中帶著真切的沮喪:“您不覺得我可愛嗎?”
“……”
“除了奧列格和眼瞎的達尼爾,誰會覺得沒有臉的女人可愛啊!”
窗邊躥出另外一個年齡不大的人,把女孩從窗沿抱了起來。
“作戰大失敗,都說了這樣的計劃明顯不可能實現,讓季阿娜打頭陣,隻有果戈裡才能想出這樣的餿主意!”
“對不起。”季阿娜垂著頭道歉,“如果他不覺得我可愛的話,我的異能就不能發動了,沒辦法把新的「玩偶」送給果戈裡。”
季阿娜是真的有些傷心,不是因為沒有五官而不被認為可愛,而是這樣的話有些對不起果戈裡。
她已經給果戈裡送了五六個聽話的「玩偶」,作為禮物的交換,果戈裡會帶著她一起去找奧列格玩。
季阿娜不敢自己單獨去找奧列格,在獨處的時候她總是想哭,但是眼淚沒有離開軀體的通道,隻能堵在心裡越來越多。
“什麼玩偶?”
季阿娜立刻捂住了嘴,儘管她並沒有這個東西。
奧列格抱著一大堆書站在門外,身後跟著之前那個精神不穩定的火焰異能者。
他像抓不睡覺出來搗蛋的學生一樣叮囑他們:“今晚檢查的人是費季卡哦。”
“糟糕,被他記上小本本是會被扣麵包的!”
兩個小孩慌不迭跑了,想趕在費奧多爾抵達之前回去裝作已經睡著的樣子。
奧列格這才推開門進入到房間裡。
昏迷了三天的男人靠在石床上半坐著,顯然還沒從堪比鬼故事的「我可愛嗎」中回過神來。
跟在他身後的異能者一言不發在壁爐中點燃了火焰,奧列格扔了幾本比較耐燒的書進去,等火焰能自行運轉後,異能者頷首,沉默地離開了。
“小孩子沒怎麼接觸過新鮮麵孔,抱歉,沒有嚇到你吧?”奧列格此刻說的是日語。
“我……隻是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畢竟她好像是真的想要一個好的答案。”
接著,男人猶豫了片刻,似乎是在醞釀著話語。
“可以隨意提問的,我會儘可能的解答。”奧列格站到了他的身側。
出人意料的是,他問了一個令人猝不及防的問題:“我……是誰?”
奧列格挑眉。
男人微卷的長發搭在肩頭,臉上的鬱色像是連綿不斷的陰雨。
奧列格想了想,把那頂撿來的帽子遞了過去:“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身上有輕微的爆碎傷,不清楚顱腦是否也有損害,或許這就是你……不記得很多事的原因?”
他順口一提:“或許,你的名字是嗎?”
“「蘭波」……”男人脫口而出的法語印證了奧列格的猜測,“我叫……蘭波?”
“這樣就有些傷腦經了,本來我是打算向你求助,詢問一些外麵的事情,不過你完全不記得的話就沒辦法了。”
“能聽懂俄語,會日語,身上攜帶著法文標注的藥劑,日本軍警還在現實世界尋找他的蹤跡——這樣的人可不多。”
奧列格轉頭,費奧多爾正站在門口。
蘭波也跟著望了過去,陰鬱的神色沒有絲毫改變:“你知道我是誰?”
“你犯了什麼「罪」?”
對於外麵世界的人而言,這是個非常籠統的說法,效果堪比家長問小孩「說說你哪裡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