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1 / 2)

「我開啟筆名是為了什麼?」

——為了取材。

「我見識到了什麼?」

——戰爭的一隅, 無法存活的惡劣自然環境,崇高的將領,被圈禁的受難者, 無藥可救的惡徒。

「我收獲了什麼?」

——太多了。

那實在是太多了,巨量的信息通過不同立場的人物, 不同的發展脈絡塞進他的腦子裡。

大的背景無疑是戰爭。

克勞塞維茨在《戰爭論》裡說:戰爭是一種巨大的利害關係的衝突, 這種衝突是用流血方式進行的。

「利害關係的衝突」是劇情誕生的基礎。

由此, 古拉格誕生了。

它本該屬於戰爭的一環,被當作俄羅斯最銳利的武器, 從遠東直插歐洲的心臟。

在錯綜複雜的局勢中, 它被迫收入鞘中,刀柄被一點點腐蝕,隻剩下更為凶狠的刀刃。

現如今, 這把刀在奧列格的手中。

讓奧列格意識到這一點的,是當季阿娜的異能發動後,那個因為她的「請求」而死掉的人。

應該是對那邊的達尼爾表現出了威脅的態度, 所以小姑娘才會乾脆利落地下手了吧。

這也符合奧列格一直以來對她的觀察。

在古拉格, 值得觀察思考的人物有很多, 季阿娜算是一個代表。

那是個多麼可愛的女孩, 在奧列格還沒見過她的長相時就這樣認為了。

她永遠怯生生的, 因為不想讓奧列格覺得她沒有嘴巴而說話是一件獵奇的事,所以開口的時候習慣垂著頭, 或是用袖口捂住臉。

這個小姑娘平時也不太敢一個人來找他,通常是跟著果戈裡一起, 還為此經常被其他孩子冷嘲熱諷。

而季阿娜從來不會真正因為這些話語而傷心, 在她決定抬頭的那一刻, 能擊潰她的就不再是外貌那種東西。

如果從季阿娜的人物弧線來看, 她的轉變無疑是巨大的。

漂亮的姑娘失去了引以為豪的容顏,在挫折和苦厄中一點點走出陰霾——聽上去完全是一個勵誌又感人的人物成長故事。

而古拉格最嬌嫩的花蕊,隻在她開向她想為之盛開的人。

「我手中的鮮花,對準彆人則變為了狠戾的白刃。」

「我眼中的受難的古拉格,在他人麵前則是張著血盆大口的凶獸。」

這讓奧列格終於醒悟了。

在古拉格,最值得觀察的人,不是摸不透的費奧多爾,不是乖戾的果戈裡,也不是可以作為經典代表的季阿娜。

最值得觀察的人,是奧列格他自己。

一個出現在西伯利亞,漫無目的的他國人,被這裡鋼鐵意誌的將領所打動,願意幫忙解決人類的災難。

接著,沒有任何中間環節出現過差錯,一切都順利非常。

他不懷惡意的,將區彆於之前的另一類「災害」,釋放到了人間。

從更高的宏觀角度去看的話……

奧列格從一個時刻麵臨生命威脅,受人擺布的普通人,變成了有資格踏進戰場的持刀者。

即使他本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這樣的打算,也沒有人去推動事情朝這樣的方向發展。

故事的劇情能否全憑偶然?

又或者,他其實已經受到了很深的影響,隻是因為潛移默化得太成功,無法被清晰地識彆?

「是古拉格改變了我嗎?我的心裡其實也萌生著野心的種子?」

「若非如此,為什麼我會在能預知事態的情況下,依舊選擇這樣做呢?」

奧列格想找一個局外人來詢問這個問題。

“蘭波先生,你覺得古拉格是個怎樣的地方?”

他向剛認識不久的法國人提出了誠摯地詢問。

***

這是一個比平時更寒冷的夜晚。

古拉格的人離開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人也不再偷偷惹是生非,早早地休息下,為離開這裡做準備。

蘭波坐在壁爐旁邊,以往那是費奧多爾的座位,明顯的感覺到這裡或許是整個古拉格最溫暖的地方。

就像奧列格會將自己的那點麵包分給費奧多爾一樣,他把最暖和的位置也讓了出去。

聽到奧列格的問題後,蘭波一開始感到了奇怪。

古拉格是個怎樣的地方,奧列格難道不是最清楚的那個嗎?

“或許,你身邊的那兩個小孩更適合回答這個問題。”蘭波委婉地說,“或者是其他服從你的人,他們在這裡生活,應該比我要更了解才對。”

房間裡沒有窗戶,奧列格微微仰頭看著屋頂。

因為沒有照明的電器,屋頂自然也就像房屋的其他地方一樣專門請異能者幫忙打磨,如今依舊呈現出非常原生態的,像是倒懸山脈般的粗礪質感。

是屬於古拉格的質感,粗曠、滂沱、罔顧一切生命死活的肆意恢弘。

“古拉格對費季卡一文不值,而果戈裡在離開這裡之前是不會理解古拉格的。”

奧列格說,“而其他人,首先請允許我辯駁,他們並不是服從我。他們……同樣不了解這個地方,就像果戈裡之前說的那樣,「反正都是活著,活在古拉格和外麵有什麼區彆」。”

“你很了解他們。”蘭波由衷地說。

“因為相處時間夠長,能夠觀察到足夠多的東西來進行思維的推衍吧。不過也不能保證準確性,當作我的妄斷就好。”

奧列格移回目光。

“我更想要詢問你的觀點,作為一個剛來古拉格的人,你對這裡的第一印象是怎樣的呢?”

“那就是你吧。”蘭波說。

“什麼?”奧列格沒理解。

“以前的古拉格我無從知曉,現在的古拉格全是你的痕跡。”

蘭波微微斜過頭,對著壁爐中的火焰。

“麵包的配給,挖鑿出的壁爐,冰原上的記號……當人們說起法蘭西第一帝國,自然而然會想起拿破侖,那當我說起古拉格,也自然會想起你。”

“這可真是……”奧列格愣住了,哭笑不得搖頭,年輕的麵孔擺上謙遜,“法國人可真是天生的浪漫家,這種話是真的會讓人不知所措的。”

蘭波完全不覺得自己哪裡表述有問題,他垂下眼,接著說:“如果你不這樣認為,隻能說明古拉格在你眼中也隻是一文不值的地方吧,就和費奧多爾一樣。”

奧列格瞥了蘭波一眼,心想自己和費季卡或許還是不一樣的。

他思考著為什麼會給蘭波這樣的感覺,一時間沒說話,氣氛有點冷。

“事情變得有些麻煩。”蘭波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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