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摯友組與純愛組【雙更合一】
喬溫是沒有更殘酷、更能讓禪院直哉“一大米又扛幾樓!”1的手段嗎?
當然不是。
不說之前用過的黑棺和其他高序列破道, 不少攻擊型的庫洛牌在升級後的如今釋放出來,那也是輕則地動山搖,重則地圖重寫。
可喬溫偏偏用了隻能限製人行動的五柱鐵貫。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這一招殺傷力不大, 但侮辱性極強。
有些人把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甚至比命還重要,喬溫此前雖然沒接觸過這個什麼禪院直哉,也沒在網友們的科普中看到過與這人相關的內容,可他見過差不多類型的人啊!
他知道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死亡或許都未必能讓他們皺一下眉頭,可要讓他們當眾丟了麵子, 那真是比什麼都痛苦, 毫不誇張地說,很多時候, 那甚至是生不如死。
所以喬溫才會選擇這種最讓對方丟臉的方式。
不然隻想限製對方的行動的話,崩輪和六杖光牢難道不香嗎?
視覺效果不更華麗嗎?
可崩輪也好六杖光牢也好,都堵不住禪院直哉那張不會說人話的嘴。
也不能讓他像現在這樣, 無論本人還是那高傲的自尊, 都被狠狠碾進泥裡, 撈出來洗都再洗不回來。
喬溫就蹲在深坑邊上, 看著坑底的禪院直哉拚命掙動著被五柱鐵貫牢牢懟進地裡的四肢和腦袋,整個軀乾都因為這份掙紮而扭曲彈動,活像離水的魚,嘴裡偏偏還不肯安靜,即便發出的隻是嗚嗚啊啊聽不清具體內容的含糊音節, 也要口齒不清地繼續大聲咒罵……
他突然就覺得, 跟這種人計較的自己也是腦子抽了。
人不能, 至少不應當, 自己把自己降格到腦殘的行列。
想通了這點,最重要的是心中被勾起的火氣當場就撒了,完全沒被憋到,喬溫念頭無比通達,拍拍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沒事人一樣走回正用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他的咒高師生四人組麵前——
“ok~礙事的家夥解決了。娜娜明,我們來繼續敘舊呀!”
看著七海建人因為自己的發言而微微泛青的臉色,喬溫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剛才還想說一段時間不見,娜娜明你看上去好像變成熟了不少,結果怎麼還是這麼老實?什麼想法都表現在臉上的話可不太好哦?我之前在網上看到有人說,現代社會靠譜的社會人都要學會處變不驚,還有那叫什麼來著……撲克臉?都是應該被掌握的高階技能,最後是能隨時進入撲克狀態……好像是這麼說的呢。”
喬溫邊說著,邊無辜偏了偏腦袋,看上去就是一個對現代社會常識的了解完全來源於網絡,因而在實際應用中,顯得就不那麼得心應手的,在與世隔絕環境下長大的單純青年。
可七海建人會被他騙到嗎?
他恐怕是在場的幾人之中,對喬溫了解最深的一個。
被喬溫調侃為不靠譜的社會人的黃發青年悠悠歎了口氣。
“好久不見……雖然想這麼說,但比起敘舊,你其實是想說從你意外失蹤到現在,雖然在我們這些人眼裡,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可對你而言,卻好像就在昨天……是這個意思吧?”
豎著耳朵聽著兩人交談的夜蛾正道聞言怔了一怔——
這話是怎麼說的?
喬溫剛剛說的話他也是一字不漏聽在耳朵裡的,可無論怎麼回想,好像也解讀不出七海建人所說的這個含義啊?
沒想到喬溫還真就笑了。
邊笑還邊說:“不愧是娜娜明。”
七海建人嗬了一聲:“不敢當。”
他現在也不是學生時代那個單純的男子高中生了。
心中的確對喬溫少了幾分警惕——因為人家畢竟也沒打算乾什麼壞事,同時也少了幾分慎重——當年對方是成年人,他是被非法扣押(?)的男子高中生,在日本這個向來講究年齡序列的國家,天然就被人壓了一頭。
不過現在嘛……
大家同為成年人,還需要拘謹個什麼東西。
連身為前輩的五條悟他都是說懟就懟——說白了對他們這種糟糕的大人,根本就不用太客氣。
從前輩身上學到了不少應對他們這種人(喬溫:???怎麼就“他們這種人”了?我們是哪種人你說清楚!五條悟:咦嘻嘻~)的方法,七海建人皺眉看了眼喬溫身後的巨坑,雖然滿臉都寫著“麻煩”,還是開口為喬溫介紹了坑底那人的身份:“那是禪院直哉。你也從本人那裡聽說了,是禪院家默認的下任家主,現任家主禪院直毘人的兒子。”
喬溫依舊笑眯眯的:“所以?”
七海建人看他:“所以你最好保證禪院家不會因此遷怒美美子和菜菜子。畢竟你能突然失蹤一次,未必不能‘突然失蹤’第二次。”
正因為是在場眾咒術師中,自覺最了解喬溫的一個,七海建人才會比起所謂的正經事,最先和喬溫說起這個話題。
他和喬溫接觸的時間雖然同樣不長,但喬溫當年為兩個小姑娘做的種種打算,作為她們“啟蒙老師”的七海建人也知道不少。
那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喬溫恐怕沒打算在外麵這個花花世界久留。
他甚至都規劃好了美美子和菜菜子將來在七海建人這個咒術師的引薦下入讀東京咒高以後,姐妹倆到時的生活來源。
這可不像是要將兩個孩子一直帶在身邊的人該做的打算。
“因為我出來轉了一圈,發現咒術界也就是那麼回事吧。”
麵對七海建人直白的疑問,當時的喬溫是這麼回答的。
夜色中的酒店客房裡,隻開了一盞落地燈,燈光照不清站在窗前的青年臉上的表情,七海建人卻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無趣的意味。
“外麵的世界的確不那麼無聊,但也僅止於此。親自置身其中,感覺比在網絡上看到的,也沒有有趣到哪裡去。”
“或許有一天當我消滅咒靈消滅到厭倦,還是會選擇重新尋找到一片山林,然後就像是曾經師父的師父的師父……那樣,回到自然之中,不再眷戀塵世,專心感知、感受來自這片天地之間,最原始也是最純淨的靈力吧。”
“畢竟咒力……就是那麼讓人不愉快的東西。”
——喬溫曾清晰表明,他終有一天會轉身離去,不會一直守在美美子和菜菜子兩個孩子身邊。
七海建人那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想想喬溫一個除妖師,的確是沒必要勉強自己,一直與咒術師為伴。
他沒有不負責任地打算將美美子和菜菜子丟下不管,而是認真規劃了小朋友們的未來,並且有在很認真地考慮照顧她們直到她們擁有獨立生活的能力,而且在那之後,還會為她們留下一定的生存資本……
作為一個陌生人,他付出的善意已經遠遠超過了必要標準。
如果他當年沒有意外失蹤,恐怕這會兒,都要與兩個孩子互相道彆,跑去不知哪裡的深山老林繼續潛修去了吧。
可他偏偏就是莫名其妙失蹤了。
歸來以後,又是如此高調行事,將咒術協會的臉直接扒下來踩在了腳底下不說,如今還當著這麼多咒術師的麵,讓那個最愛麵子的禪院直哉丟了這麼大的一個臉……
雖說得罪咒術協會就等於將禦三家都得罪了個遍,可是如果喬溫的計劃沒有發生改變,他還是準備在確定美美子和菜菜子能夠好好照顧自己,沒有他的陪伴也能好好生活下去以後,就去過什麼隱居高人的日子,那至少在離開之前,要把自己搞出的事情自己抹平才行吧?
畢竟——
“這才是靠譜的社會人該有的責任感吧。”
黃發青年輕推鼻梁上那副造型十分奇特的眼鏡,語氣平淡地反將了喬溫一軍。
喬溫:…………
……合著前麵來來回回客氣幾句,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七海建人是真的提醒喬溫彆讓禪院家報複到兩個小姑娘身上嗎?
是,也不是。
這十年來,說是有五條悟、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的幫忙,可照顧了兩個孩子、真正“收養”了她們的人,是七海建人。
兩個女孩雖然從小到大都是叫他哥哥,實際上在七海建人心裡,這倆是當女兒從小養大的。
他對兩個孩子的關心不比任何人少,為她們著想是理所當然。
所以擔心她們受喬溫“連累”,被禪院家報複是真,可是更主要的,是七海建人在提醒喬溫——不管之前的無故消失是怎麼回事,不管美美子和菜菜子對喬溫的失蹤表現出了多大的理解和包容,可事實是,他就是突然從兩個那麼依賴他的孩子身邊消失,而且還是一消失就消失了整整十年。
這一次不管他再次出現是想要做些什麼,會不會大鬨一場之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都不許他再不負責任——“至少要擔負起成年人應有的責任,不許再讓那兩個孩子有再一次傷心的機會”。
這就是七海建人真正想要向喬溫傳達的。
至於為什麼要七拐八拐,將話說得這麼含含糊糊、雲裡霧裡,還不是因為在場的不全是自己人,有更多來自咒術協會的眼睛和耳朵?
要是讓他們察覺到喬溫有想要再度歸隱山林的打算,還不知道又要打什麼歪主意。
就因為有那些人的存在,七海建人有時會覺得咒術師真的就是狗屎中的狗屎。
可這是他反複思量之後,最終選擇的那一坨。
能有什麼辦法呢?
如果喬溫真的能把這坨狗屎變成一塊麵包,哪怕又乾又硬,吃下去會劃傷喉嚨,也總比屎要強得多,不是嗎?
雖然說起來,他好像也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放心吧,娜娜明。”思索之間,就聽對麵那人再次開口,用的依然還是那種歡快過頭,讓人感覺超有既視感的語調,“想報複的話,就讓他們放馬過來好了。”
那人邊說著,嘴角邊揚起一個鋒芒畢露的笑容:
“隻不過。”
“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爪子的覺悟。”
“你們說……是吧?”
喬溫沒點誰的名。
隻是他說著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神掃視過外圍每一個暗中藏了人的角落,雖然理論上而言,他們都身在某種遮擋物之後,可有那麼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那個除妖師的目光透過了岩石、樹木又或者建築的遮擋,精準地投落在了自己身上……
因而,直到喬溫一手牽著一個小姑娘,反客為主,在五條悟的帶領下一路走出這個“包圍圈”,向咒高的主要校園區走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出聲阻攔,又或者質問夜蛾正道,他和他那不著調的學生,到底還有沒有把咒術協會放在眼裡……
……
……
喬溫沒想為難夜蛾正道。
但他也實在不耐煩真的在幾十上百人的圍觀下跟人進行什麼根本不可能達成的談判。
七海建人的□□遞來的正好,他表明態度的同時,順便也再進行了一輪威懾,有之前的眠之牌事件、黑棺事件和禪院直哉事件的餘波在,這一次喬溫感覺到,當他們走出那個包圍圈的最外圍的時候,敢在後麵繼續跟上來的咒術師,不過是小貓三兩隻,喬溫隻稍微回了個頭,就都頓住了腳步,之後連跟都不敢再跟……
“我聽說咒術師都是瘋子,原來竟是誤傳嗎?”
這倒黴孩子,得了便宜還跟身邊這些明顯是友善陣營的咒術師們賣乖,當麵上演何為“痛擊我的隊友”:“還以為他們會更瘋一點,不管不顧繼續跟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