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競爭對手?【雙更合一】
“已收集到宿儺手指兩根,速歸!”
夏油傑看著信息欄裡顯示出的文字,幾乎能想象發送出這條信息的人在打下這段文字的時候,是怎樣一副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嗤笑一聲:“這下效率倒是高起來了?之前去問的時候,不是說又是人手不足,又是沒有線索,要找小小一根手指談何容易……”
——總之就是借口一堆嗎?
怎麼這才過去沒兩天,手指都已經找到了兩根了?
你們莫非還突然開掛了不成?
協會的這些人……他們的臉就不疼?
五條悟隨手把手機扔回換衣籃,邊往身上套浴衣,邊說:
“未必是效率突然變高。”
夏油傑心領神會:“你是說,這手指他們早就找到了,隻不過一直拖著不肯拿出來?”
五條悟低頭綁著浴衣帶子,“不然呢?咱們才出來泡了幾天溫泉,那邊的搜尋工作就突然進展神速……要說這是巧合,你相信?”
夏油傑:“……不信。”
五條悟:“那不就結了?”
隻是這種拖延,不一定就是咒術協會打算違反約定,而更可能是一種試探——試探喬溫對於兩麵宿儺的手指,究竟有多在意。
宿儺手指這東西……找起來的確不容易,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過去,咒高裡就隻封存了二十根手指中的六根。
但要認真找起來,搜集難度也絕不是像咒術協會之前找理由進行推諉時所說的那樣大——畢竟特級咒物嘛,或多或少都會有一定咒力泄出,咒術協會要是真下定決心,說不準不出一兩年,就能把剩下的十四根手指也都一一找到。
之前沒這麼做一是沒有這樣大規模搜集手指,為此不惜讓一些正常的祓除咒靈行動不得不停擺的必要,二也是之前提到過的,對這些找回的手指進行封印的壓力越來越大,曾經保存在咒高忌庫中的那六根手指每次封印下來,對現在的咒術協會而言都已經是不小的負擔,要是再多找回幾根手指,怕不是不少負責對手指進行封印的術師會持續被榨乾咒力。
眼下咒術協會一認真起來,可不就在短短數日時間之內,就已找到了兩根宿儺的手指?
隻是他們寧肯下大力氣自己對手指進行封印,也拖著遲遲不肯將手指交給喬溫,或許就是在觀察——
“觀察小喬會不會因為他們的故意推脫,而再次發飆。”
五條悟說著,轉頭去看也已經換好了浴衣的喬溫。
“小喬當然可以說他是因為咒術協會偷奸耍滑,不儘心儘力履行約定而發火,可這樣一來,就也傳遞出了一個信號。”
——一個喬溫對兩麵宿儺的手指絕不是像他之前說的那樣,隻是好奇而已,而是非常看重,看重到即便尚不清楚他的這份看重的理由,卻也足夠令人察覺這其中或許“有機可乘”的,危險的信號。
夏油傑厭煩地皺了下眉。
“那些家夥到底在想什麼……這‘束縛’最初是為什麼才訂立的,他們心裡就沒點數嗎?”
還不是你們都中了人家的術式,試過了無數法子實在無法可解,為了保住一條狗命,才不得不對人家低頭,同意了這個交換條件?
現在人家術式也解了,束縛雖然訂立了下來,卻因為沒有真正的咒術約束,就讓你們覺得又有空子可以鑽了?
什麼東西!
“他們是不是以為,這一次隻要自己小心行事,不再被小喬那隻眼睛的術式逮住,就不會再中那個睡眠術式了?”
蠢不蠢!
喬溫又不是隻有那一個催眠術式可用!
咒高裡現身的那五條蒼龍,前些天才剛走出病房的某倒黴蛋咒術師,還有那個因為丟了天大的麵子,據說最近都沒出過禪院家大門的禪院直哉……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咒術協會的老家夥們是都忘了嗎?
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稍有機會就開始在作死邊緣大鵬展翅……
五條悟像是看穿了夏油傑內心的瘋狂吐槽。
他嘿嘿一笑:“也彆把他們想得那麼蠢——雖然蠢也是真的蠢,但他們有過那一次教訓,絕對不敢再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沒見麼?喬溫這邊都還沒明確表示不滿,隻是被五條悟拉著出來泡了幾天溫泉而已,那邊不就主動把兩根宿儺手指給拿出來了?
“這不隻是逼急了以此做借口將我和你叫回咒高而已,也是變相在對小喬服軟。”
——就好像是在說,彆生氣啊這位大人,我們之前雖然找了各種理由搪塞您,可其實暗地裡我們還是有在努力履行約定的,隻不過還有那麼點不滿的小情緒作祟,不願意那麼輕易就讓你達成目的罷了,可我們也就隻是小打小鬨,給你稍微添點麻煩而已,更過分的事情卻是沒打算做的!這不,你這邊一表達不滿,我們立刻就把手指奉上了!
“……賤不賤啊?!”夏油傑都驚了。
他相信咒術協會的態度和五條悟說的差不多,但絕對沒有他“翻譯”的這麼賤!
畢竟老人家們還是要臉的,就算“寧死不屈”的強硬派們被保命要緊的溫和派們壓著,沒在術式解開後選擇和喬溫繼續硬碰硬,但也不至於像五條悟說的,為了苟命這麼……諂媚吧?
還是說他離開咒術界太久,這圈中的風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了?
對好友的震驚,五條悟表示理解。
畢竟——
“傑你後來雖說也成了特級,但一直都在東奔西跑忙著完成任務,和高層的接觸反倒不多……”
沒有直接接觸,夏油傑就也不會知道,某些老家夥不要臉起來,可以到什麼程度。
五條悟此前的用辭,的確有刻意醜化他們的嫌疑,但拋開他的藝術加工,本質而言,卻也是大差不差——
“隻要能達成目的,他們不介意手段。”
反正丟人的又不是他們自己。
“走吧。”
五條悟有些興致缺缺。
“泡過那家藥湯池以後,我們恐怕就要回東京去了。”
最後的一點假日時光,就彆再提那些掃興的人和事了。
不然玩都玩得沒那麼儘興。
夏油傑:…………
行吧。
你高興就好。
兩個人勾肩搭背,跟肩膀上坐著戀人的喬溫一起,三人一狐完全無視了某條消息裡恨不得加大加粗的“速歸”兩個字,優哉遊哉按預定計劃,走去吃晚飯了。
……
……
喬溫一行人風塵仆仆回到東京的時候,是在五條悟收到那條信息後的第二天下午。
按照原定計劃泡了家入硝子惦念了很久的那家藥湯,還在店門前拍了好幾張合影發送給了家入硝子,完全沒被那條消息攪亂遊玩計劃的一行人還在當地吃了最後一餐溫泉料理,之後才乘坐下午的新乾線,從群馬縣返回了東京。
開車去車站接人的是個戴眼鏡的瘦弱男子,喬溫之前見過幾次,名叫伊地知潔高,據五條悟介紹,是他和夏油傑的學弟。
喬溫當時就忍不住多看了伊地知幾眼,實在無法想象這位一臉疲憊的中年男性,竟比五條悟和夏油傑還要年少。
伊地知潔高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驚詫視線。
“我的確從小就比同齡人顯得要年長……”
他笑嗬嗬地,也沒敢說出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五條悟也比同齡人更顯麵嫩,雖然不是標準的娃娃臉,可那張美青年臉也非常能打,不搞奇奇怪怪的繃帶或者眼罩造型,隻戴副墨鏡走在街上的話,說他隻有二十歲出頭大多數人都會相信。
“夜蛾校長很生氣哦。”
開車返回東京咒高的路上,伊地知潔高好心提醒某位不靠譜的前輩。
“五條先生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拉了喬溫先生和夏油先生跑去群馬,原本指名給您的任務都不得不緊急被分配給附近的其他咒術師,光是人員調度就讓學校裡的輔助監督差點連續加班三個通宵……”
“這是抱怨?”坐在副駕駛的五條悟轉頭去看自家學弟。
伊地知潔高正開著車,沒辦法手忙腳亂地反駁,急得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冷汗:
“不……當然不是……”
“彆理他,伊地知,不得不提前結束休假,這家夥心中的怨氣沒處發,惡趣味發作故意欺負你呢。”夏油傑看不下去老實的學弟被性格惡劣的某人惡意調戲,冷颼颼瞥了後者一眼,又溫聲安撫前者。
伊地知潔高和五條悟也算老熟人了,他隻是麵對五條悟的時候,總是有點習慣性的緊張而已,倒也不是真的害怕這位學長。
他虛弱地對著後視鏡裡的夏油傑笑了笑:
“我知道的,夏油先生。謝謝您。”
夏油傑彎了彎眼睛。
伊地知潔高是他“回歸”咒術界以後,少有的沒用懼怕或者警惕的眼神看過他的人之一,雖然他第一次和對方見麵的時候,聽過對方自嘲“因為沒有戰鬥能力,所以隻能留在後方做點支援工作”,夏油傑卻覺得,比起某些擁有才能之人,伊地知潔高接觸起來,讓他感覺要舒服得多。
當不再用強或弱去評判他人,不再用術師或者非術師作為分界線去區分對待他人的態度,而是將所有人都平等地作為“人類”,用統一的、普世的衡量標準去進行衡量,夏油傑發現,他其實很容易就能判斷一個人究竟是好是壞。
要是早一點發現世界其實就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要是……沒給自己強加上那麼大的一層束縛就好了。
他最近其實一直在想,過去的這十年,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
明明事情也沒有變得那麼糟糕,明明很多時候,他心裡其實明白,自己的某些想法是十分荒謬、完全不合情理的,可還是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