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十萬火急召見朝臣,瞬間整個蜀都朝堂都炸了鍋,進而整個都城上下都炸了鍋。
扈靖偉那二嶽父早就收到了女婿的信件,還是托那群流放犯人的差隊帶信到蜀都的,那二嶽父麻溜帶著家眷跑路。
但他也沒有往利州城那邊跑,反而是往西邊跑,先躲起來,觀看一下形勢。
朝堂上爭了一天,最後老皇帝派大皇子當主帥,抽調了各地駐軍,一共十萬大軍往安州而去。
“劉園,褚開宇呢?”老皇帝終於想起了他的能臣,這會子他心中是滿滿的後悔。
老皇帝也不是真的那麼昏庸,他是看得清楚這其中的問題的,但現階段他不放權,那麼他就要給繼任者留一個能臣,可以穩住朝堂的能臣……
大總管劉園弓著身,低著頭,戰戰兢兢道:“回稟陛下,據、據說褚大人一家抵達利州城時,前一晚利州軍恰好被楚家軍攻破,主將扈靖偉等人被俘,利州城的知府任坤與扈靖偉聯合做戲,欺騙了整個差隊,無人發現利州城易主的事情。”
哐當一聲,老皇帝氣得把桌子上所有東西都丟到地上了。
“寧遠呢?”老皇帝想起他的寵臣,小白臉寧遠。
二十歲的寧遠走的是諂媚路線,三年時間,靠著伏低做小、魅惑老皇帝,成為許多大臣的眼中釘、肉中刺,但老皇帝要用這把刀,所以他的手腳伸得越來越長。
一身玄衣衛黑紅製服的寧遠一來,剛跪在地上,老皇帝一腳就踹到他的肩膀,他被踹出去了一米遠。
“臣知罪,陛下恕罪。”寧遠瑟瑟發抖。
老皇帝恨恨地再踹了一腳,寧遠唇角流出一絲血跡,整個人匍匐在地,狼狽孱弱地像個待宰小羊羔。
但老皇帝老了,他喘著粗氣,一個氣不順,直接仰麵倒下去了。
劉園、寧遠大驚失色:“陛下!”
“快傳禦醫!”
整個皇宮雞飛狗跳,剛出宮不久的大臣們紛紛又跑回來,全都守在皇帝寢宮外麵。
寧遠被所有朝臣怒目而視,皇子、公主們紛紛圍上前,把寧遠排擠到角落裡去了。
默默掩映在角落裡,寧遠低著頭,唇角微微上揚著,他心情極好。
真是天助他也!
合該蜀國亡國,他期待著老皇帝成為階下囚的那一天!
期待著劉氏上下皆成為階下囚的那一天!
守了一夜,天色慢慢亮了起來,老皇帝醒了過來,所有人微微鬆了口氣。
寧遠默默跟著出了宮,回到了玄衣衛的衛司部。
整個玄衣衛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確實是因為老皇帝恩寵才空降到玄衣衛,但三年時間,他把控了整個玄衣衛。
“統領,你不能再留下來了,接下來為了安朝臣的心,陛下會拿您開刀。”
“統領,以我們對夏國那邊的了解,楚將軍遲早會打入都城,您還是先走為上。”
“或者,統領,您直接跑路,投靠楚將軍,帶他親自攻入都城,即便是要為寧家報仇,也沒必要搭上你,寧家現在隻有你一個人,相信寧伯父他們更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把寧家傳承下去。”
心腹下屬們苦口婆心地勸導,讓寧遠跑路。
不然等老皇帝騰出手來,就該收拾他了。
有玄衣衛的情報渠道,且蜀國現在自顧不暇,老皇帝抓不到他的。
沉思了半日,寧遠還是跑路了!
老皇帝精力都放在調兵遣將,第一是守住安鳳山的關卡。
第二是,有餘力,奪回安曲郡城,再圖利州城!
又是一日後,才想起寧遠,但便找不到人,讓禁衛這邊搜遍了全程,找遍了玄衣衛司部的所有據點,半個人影沒有,且還遺失了非常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玄衣衛的傳信渠道,某些上線下線有什麼人完全不知道。
當然,這後麵可以重建,但後患無窮啊!
老皇帝氣得要死,但沒辦法,隻能安排下去,讓下麵人抓寧遠。
他的目光落在了渝州那邊,因為既然夏國開戰了,利州城這邊還不算是正菜,他怕從渝州城那邊的水路過來。
所以,那邊的安防也必須加強。
天壽公主就是在打水運的主意,但現階段的運河還差一些河段,這個世界和上個世界的曆史上有些相似,但還是隻是相似,某些地方相差一點,那就差得很遠。
當然,相較於蜀國皇帝的焦頭爛額,永元帝就十分高興了。
再一次在朝堂上大肆表揚了楚江開後,末尾結尾仍然是——楚元帥虎父無犬子呐!
滿朝大臣:“……”
他們已經聽膩歪了!
李德盛彙報了早朝的情況,天壽公主也挺無語的。
說實話,她都不懂永元帝為什麼那麼相信楚元帥?她沒有問過,但無論從哪方麵的情況來看,他真的百分百相信楚元帥。
下了早朝後,永元帝吃了一點東西飽腹。
“周家福,今天好像天壽沒來向朕邀功了啊?”
周家福心中嘀咕,麵上微笑道:“想來公主是知曉陛下已經知道了安曲郡城的事情。”
永元帝摩挲著下巴,突然想起了什麼,又看了看周家福,還是沒說什麼。
他估計他那女兒可能要去見那個蜀國前丞相褚開宇的家人吧?
說起來永元帝也覺得很無語,前腳利州軍被攻破,後腳蜀都流放犯人就來了,而且還是堂堂蜀國左丞相……
戲曲都編不出這麼離譜的事情!
這件事情暫時不說,看看後麵的情況。
不過,天壽有點異想天開,說什麼為了賺錢,要打通一條從江南至渝州那邊的水路……
但渝州不還在蜀國名下嗎?她是想錢想瘋了嗎?
但他的確很心動,隻要打通了水路,再把黔州那邊的阻礙擱平了,上下阻擊,直取蜀國不是問題!
不行,他要讓梁州駐軍那邊打配合戰,讓蜀國老皇帝無暇顧及,否則他的主要注意力全落在安曲郡城那邊,怎麼也會給楚江開帶去莫大的麻煩,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沉思了一天後,永元帝發出了幾道旨意,全是與蜀國接壤的邊境州郡城,讓當地駐軍視情況騷擾襲擊蜀國,夏國要與蜀國全麵開戰。
入秋後,秋老虎的力量襲擊了全城,外麵燥熱得不行。
褚家人在利州城呆了幾日,又被送到滄浪城呆了三五日,等楚家商隊來了,還有金吾衛也來了,又等了半個月左右,這才跟隨著大部隊前往夏國都城。
褚家人不是沒有想過逃跑,但他們跑走有什麼用呢?褚開宇和褚昀在楚將軍手下,顧忌著家人,褚開宇和褚昀還不會走極端,萬一沒有了人質,褚開宇和褚昀不想拖累所有人,不想成為褚家的罪人,進而引頸自殺,那怎麼辦?
糾結了一路,當商隊抵達夏京城時,再想做什麼,已經來不及了。
褚家人暫時被安置在一處宅子,三進宅子,乃是天壽公主的商隊下榻之地。
褚家人修整了三日後,天壽公主親自來見了他們。
五六十口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有,最出色的當是褚開宇的嶽父和恩師,其他人都要平庸一點。
倒是褚開宇的小兒子,等他從頹喪當中走出來,小少年倒是一個非常好的幫手。
現階段不能讓他們出去大出風頭,所以隻能低調一點,那做什麼呢?
褚開宇的嶽父和恩師都去教書,其他人同樣圍繞著教育這件事情來分配事務。
倒是褚開宇的妻子、女兒並嶽家薑家幾個女子很有用處,天壽琢磨著要怎麼用她們呢?
永元書樓已經建成,永元帝親自題字,又偌多的書籍,一時間備受學子們青睞。
書樓附近已經逐漸形成了坊市,但和一般的坊市不一樣,這裡隻賣書賣畫,乃是一片清雅悠閒去處。
乘勝追擊,天壽又在另外三個地方建造了三處永元書樓。
恰好外出出公差的三位兄長們回來,也就是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他們的任務完成得不是那麼完美,當然他們會邀功啊!
但天壽讓龍麟衛和金吾衛那邊密切關注著他們出差後,所經過的所有地方,所做過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地記下來,包括又收了幾個女人,又多了幾個錢袋子……
永元帝有些失望,但天壽看他那樣子,反而是心頭更放心了。
他現在還年富力強,不需要過於優秀的皇子,且等他十年後再來考慮繼承人的事情。
三位皇子沒有獲得更高的誇獎,說實話二皇子和五皇子十分失望,而且也十分忐忑不安,但看父皇似乎沒什麼不滿,他們又把心放在肚子裡了。
而且橫向縱向對比一下,老大老三這倆頻頻出錯,他們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就是老四實在可恨,他是個硬骨頭!
但其實不是老四是個硬骨頭,楚家楚元帥才是個硬骨頭。
知曉京城這幾個月,因為有些人拐歪抹角地說楚元帥的壞話,進而被貶被罵,諸位皇子心中不忿,但還是丟開楚家的事情,轉而從彆的地方入手,於是他們盯上了永元書樓。
還拐歪抹角地朝永元帝要,想要他們來負責永元書樓。
永元帝哪會答應?現在女兒建這個永元書樓,得名聲的是他,若是讓兒子們負責,那他們就拿去籠絡學子了,那絕對不行!
“你們要知道,天壽建造永元書樓,花費了多少銀子,以後能從永元書樓賺多少銀子,想要永元書樓,你們可以拿錢從天壽手上買去。”
永元帝禍水東引,反正他那女兒認錢不認人,幾個兒子在她手上討不了好。
老二老三老五來問,永元帝都是這麼回複他們的,三位皇子瞬間蔫了。
宮裡七夕有乞巧節宴,不對外開放,也就是後宮宮妃們及皇子、公主們參加。
永元帝到鳳來宮時,周皇後正拽著女兒,語重心長道:“天壽啊,你和駙馬這樣長期兩地分開,也不是辦法,你得想法子生個孩子呀。”
天壽眼角抽了抽,眼角餘光看到永元帝進來,她靈機一動道:“父皇,母後催兒臣生孩子,但我一個人怎麼生?我又不能感而有孕……”
永元帝、周皇後:“……”
天壽淡定道:“其實我也挺想駙馬的,父皇,我提前和您說一聲,年後我就去找駙馬生孩子去!”
她的實驗還沒有結束,怎麼也要試個一年半載,如果真不行,那確實隻能考慮楚江開說的那奇特生命了。
永元帝、周皇後:“!!!!!”
周皇後十分囧,偷偷掐了女兒一下。
永元帝黑線道:“還早,再說。”
天壽老神在在地喝著酸梅湯,不是那麼酸,反而甜滋滋的。
永元帝看她那大無畏的樣子,心中十分無奈,但又莫名覺得很好笑很好玩。
“褚家人怎麼樣?”
周皇後撇了撇嘴,心中想著皇帝心中就惦記著楚家人。
天壽搖頭道:“不咋樣,兩個老頭還還行,肚子裡有墨水,褚開宇那個小兒子是個可造之材,其他人馬馬虎虎,但也可以用。”
周皇後轉過頭,捧著茶杯喝了兩口水,納悶道:“哪個楚家人?”這明顯不是楚家啊。
天壽簡單解釋了一下,周皇後微微震驚了幾分,她暗暗去看永元帝的表情,怕引起永元帝的不喜。
永元帝沉思半晌,說道:“薑山、範雍可是當世大家。”
不隻是在蜀國有名,這倆是全天下都有名望,像左丞相楊文光年輕的時候遊學去過蜀都,還拜會過薑山、範雍,彼時年輕氣盛,與褚開宇還多次辯論過。
天壽唇角微微上揚,笑道:“這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合該兩位大家歸於夏國。”
永元帝摸了摸下顎,略微有幾分得意道:“是也是也,朕得請兩位先生喝個茶。”
把朝中一些大臣都叫上,讓他們來瞻仰一下名滿天下的文人雅士的風采。
永元帝決定辦一個文會,邀請夏國的文人大家或者才子學子來參加……
“等等,父皇,你不能厚此薄彼,不能不考慮我們女子也很有才華。”
永元帝無語道:“行行行,一塊辦,就在永元書樓那邊辦一個文會。”
“這個可以,褚夫人與薑夫人、薑姑娘、範姑娘等都是有才有貌的女子,我得讓她們亮亮相,激勵一下咱們的才女。”
天壽看向百無聊賴的周皇後,微微笑道:“母後,還請您參加,給這些毛丫頭長長臉。”
周皇後當然想去,但她出宮就不是簡單的事情,而且後宮的嬪妃們未嘗不想去。
永元帝擺擺手:“行行行,皇後一塊去,還有天香、天語也長大成人了,讓德妃、鄭貴嬪、玉妃、平妃都去吧,讓他們去相個親,朕還懶得找人。”
消息傳開後,起初朝臣們還不覺得什麼,當有原蜀國文學大家範雍、薑山參加,朝臣們十分意外,怎麼回事?
夏國和蜀國這不是在打仗嗎?怎麼蜀國的文學大家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夏國京城呢?
隨後,左右丞相、六部尚書等人才著人去打聽消息,最後這些人集體沉默了。
離譜!離大譜了!
尤其是左丞相楊文光,他幾乎是不管不顧地跑去了薑山、範雍他們的落腳地。
這倆老頭看到他,也有幾分尷尬。
“薑老師、範老師,褚師弟呢?”昔日也在薑山、範雍名下讀過書,他都是一直以老師相稱,叫褚開宇也是以師弟相稱。
薑山默了默,說道:“明宇還在楚將軍麾下。”
褚開宇字明宇。
楊文光默然半晌,說道:“被楚將軍扣下了?”
範雍、薑山:不要說得那麼明白嘛。
楊文光想了想,試探道:“薑老師、範老師,或許我可以找陛下求個情,讓師弟一道來京城,免得與你們長期分離……”
薑山、範雍麵麵相覷,他們倆滿臉嚴肅,心裡說不出的苦澀,也不是日子不好過這種苦澀,因為好像有些事情真的控製不了。
“不用了,明宇在楚將軍麾下做得挺開心的。”範雍和薑山心裡嘀咕著,楊文光要是插手,他就等於自己進了套,還不是天壽公主給他下套,是他自己主動往裡麵跳的,這找誰說理去呢?